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间无常
过了片刻，她淡淡开口：
“他不会来的。”
“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见他。”
“这世界上，最不值得我浪费时间的人，就是他。”
“他曾经踩碎我的爱，也错过了我的命。”
“我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几日后，萧母坐在会议室里，看着面前几个商业顾问交上的资料。
“王家那边的资金调配没出任何问题，之前我们试图压他们流动的两个财团已经转向了。”
“而且重意馆的政府背书已经批下来，文化部还下了表彰函。”
“……他们彻底立住了。”
萧母脸色铁青，手指紧紧地扣在桌面，骨节泛白。
“这个宋意……真是死了又活过来。”
“还活得比谁都漂亮。”
她语气里带着愤怒，带着惧意，更多的是不甘。
“当年要不是我轻敌，没让她彻底死透，现在哪会有她今天的风头？”
“我花了多少资源栽培的雪梨呢？”
她目光落在窗外远处的高楼，语气渐渐冰冷。
“不过她想活，就得付出代价。”
“她知道太多。”
“我不能让她有机会开口。”
她忽然转头对旁边的助理说：
“把我之前留的备用方案启用吧。”
“还有，告诉雪梨，如果她不再有用，那她最好自己滚。”
“别让我动手。”
此时的宋意，正在给一群来自外地艺术高校的学生做分享讲座。
她站在讲台上，眉眼清亮，语气温和坚定。
“希望你们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记得一件事。”
“不是别人决定你值不值得画画，是你自己。”
“不是别人说你该不该坚持，是你有没有资格去活成自己。”
她看着下面那一双双年轻的眼睛，声音如风：
“你们不是第二个谁。”
“你们是第一个你们自己。”
王思远坐在后排，听着她一字一句，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骄傲与柔光。
他知道—
无论萧家再怎么掀风作浪，
他们都挡不住一个已经涅槃重生的女人，
挡不住她，走上自己的巅峰。
午后的重意馆，一场雪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窗外的行人来来往往，地面被踩得湿漉漉，车灯与雪光交叠成一层模糊的暖色雾影。
宋意结束了与学生们的分享，站在二楼画室的大窗前，一手扶着玻璃，看着窗外飘雪出神。
“你又在想什么？”王思远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低沉却温柔。
宋意回头，看着他走进来，语气轻缓。
“刚刚那个女孩，她说她父母反对她画画。”
“她问我，值不值得赌一辈子。”
王思远在她身边停下，目光落在窗外。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不管是不是值得，先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再决定值不值得。”
王思远转头看她。
“你当年怎么决定的？”
宋意笑了笑。
“我没得选啊。”
“那时候如果不画，我可能真的就撑不过去了。”
“后来画着画着，就变成了我活下来的证明。”
王思远没说话，只伸手把她的围巾往上拉了拉。
“现在也不是只为了活下去了吧？”
“嗯。”她轻轻应着。
“现在是为了活得更好。”
两人沉默了会儿，宋意忽然问。
“你记得我第一次公开展览的那年吗？”
“记得。”
“那年萧家的基金会还给我寄了封邀请函。”宋意说着，目光带着几分讥讽。
“我没回。”
“萧母是以宋意的名义寄的。”王思远道。
“她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宋意转身靠在窗边，神色平静。
“她一直都知道。”
“她让温雪梨整容成我，是她的主意。”
“她明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选择离开，却还是要我看着别人顶着我的脸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你恨她吗？”王思远问。
宋意摇了摇头。
“不恨。”
“她不是第一个毁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想控制我命运的人。”
“但她失败了。”
“因为我活下来了。”
王思远望着她，眼里有一丝心疼。
“意意，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动手……”
“那就看她有没有那个胆子。”宋意冷笑了一下。
“如果她敢做，我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叶诗韵了。”
“王家和萧家现在明里暗里已经交锋了。”王思远顿了顿。
“她不会轻易放弃你这个隐患。”
“那就让她试试。”宋意淡声。
“她害怕我说出去的那些秘密，我偏不说。”
“越不说，她越不安。”
王思远握住她的手。
“我会护着你。”
“我知道。”宋意笑了。
“不过我也会护着你。”
几天后，宋意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来访。
王盼盼拦在画馆门口，语气压得极低。
“她居然亲自来了。”
宋意看着监控里的身影，神色冷淡。
“萧母？”
“她一个人，没带人。”王盼盼拧着眉。
“你要不要躲一躲？”
“没必要。”宋意平静地说。
“我不欠她。”
“你可别给她留情。”王盼盼提醒。
“她那张脸上说得出对不起，心里也肯定是算计着怎么让你闭嘴。”
“我知道。”宋意点点头。
“我会小心。”
片刻后，画馆的门被打开。
萧母穿着一身深灰色呢子大衣，戴着墨镜，身后无人，单独一人踏入厅内。
宋意坐在接待室里，一杯茶也没给她倒。
“宋小姐。”萧母缓缓摘下墨镜，看着她。
“好久不见。”
宋意淡淡开口。
“我已经不是叶诗韵了。”
萧母勾起一抹笑。
“可你不是活得挺好吗？”
宋意没回应，反问。
“你来是要我感谢你当年不杀之恩吗？”
萧母脸色微变，随即平静。
“我承认，当初做了不少错误的决定。”
“你不只做错了。”宋意语气冷漠。
“你逼我打胎五次，你默许你儿子以婚姻为名羞辱我三年，你明知道我一个人在那个家里是什么处境。”
“你甚至……知道温雪梨对我做了什么。”
“而你不仅没阻止，最后还让她去整成我的样子。”
“你想控制你儿子，却连他的命都差点搭进去。”
萧母抿着唇，良久才开口。
“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你儿子疯了，你后悔了，就想让我放过你们？”宋意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