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我开始准备
宋意拿起桌上的豆浆，吸了一口：“嗯，热的，合我胃口！”
“当然合！”王思远从厨房出来，将早餐摆在她面前：“我连你冬天第一口水的温度都记得！”
她嘴角一动，低声问：“你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我娶了？”
王思远微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弯腰亲了亲她额头：“我在等你说这句话很久了！”
“可我还没准备好！”她咬着豆腐包子，眼神认真。
“我知道！”他不急不缓地说：“所以我只是笑，没有逼你！”
宋意低头喝了一口粥：“但我已经开始想象我们以后住什么样的房子了！”
王思远坐在她对面，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你想象了几间卧室？”
“当然是一间！”她看他一眼，眼尾带笑。
“好！”他点头：“那我开始准备！”
午后，青山社区。
重意馆这次公益写生活动设在青山社区，是京北最老的一片居民区。
红砖灰瓦，楼道窄而曲折，却极富生活气息。
宋意带着六个学生，每人一张速写板，一套便携颜料盒，从街头巷尾一路画过去。
“意老师，这个阳台能画吗？”一个小男孩举手问。
“可以啊，你觉得它哪部分最吸引你？”
“那个挂着红围巾的老爷爷！”
宋意笑了笑：“那就画他！”
她蹲下来替他固定画板，顺口问：“你觉得他在想什么？”
“他好像在等人！”小男孩想了想：“等一个不回来的人！”
宋意手一顿，看向那位坐在阳台的老人。
他身上披着厚旧棉袄，腿上盖着毛毯，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发丝上，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街口。
她忽然记起自己曾经也这样坐过—在萧宅后院那个无阳光的小窗下，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
“你画得好！”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你怎么了？”孩子忽然问：“你是不是也在等谁？”
宋意收回手，轻轻一笑：“没有，我已经等够了！”
黄昏回程，宋意靠在车窗边，看着街景一点点后退，忽然问王思远：“你说，那些一辈子等不到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
王思远握着方向盘，语气沉稳：“如果是你，我等！”
“我不是那个问题的主角！”她转头看他：“我问的是，那些一遍遍被错过，被辜负，被误会的人……他们最后还会愿意原谅吗？”
王思远侧头看她一眼：“意意，不是所有人都能等来答案！”
“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答案！”
宋意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一夜，康养中心的病房里，萧晨阳发了低烧。
他拒绝吃药，护士强行给他喂药时，他没有挣扎，只喃喃一句：“苦！”
“她以前也这样说！”
“每次吃药，她都把药藏舌头底下，我非得威胁她才肯咽下去！”
“她后来不吃药，是因为我让她去打胎！”
“她怕孩子撑不过药效！”
护士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按住他的手腕给他量温度，医生走进来，也只是叹了口气：“他又在重复梦话！”
“他现在连白天和梦都分不清了！”
一旁站着的温雪梨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满脸通红地低声念着“诗韵、别走”，嘴角裂开，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忽然转身，走出病房。
走廊里光线昏暗，她蹲下身抱着自己，声音哽咽。
她恨宋意，她嫉妒，她曾亲手毁了宋意的脸，撕碎了她的希望，霸占了她的位置，以为自己能得到的只是同情，但最终连一点可怜都没有。
她知道，宋意不可能原谅她。
可她没想到，萧晨阳也不会。
他连恨她都不屑。
他宁愿死在梦里，也不愿活在现实里看她一眼。
第二天，王盼盼来找宋意时，宋意正坐在后花园给植物浇水。
“你怎么起这么早？”宋意转身看到她，愣了一下。
“我昨晚没睡！”王盼盼将手里的豆浆递给她：“你昨晚不是发烧了吗？我哥说你强撑着不看医生！”
“没事，一点低烧！”
“你少骗我！”王盼盼靠着椅子坐下：“你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宋意轻轻点头：“我梦见他了！”
“他？”
“萧晨阳！”
王盼盼没出声，只静静听着。
“梦里他站在医院门口，穿着病号服，一直喊我名字！”
“我走得很快，他追不上！”
“然后他跪下了！”
“我还是没回头！”
王盼盼沉默了一下：“你回头了吗？”
“没有！”宋意低声说：“我就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哭！”
“我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我只是觉得，终于干净了！”
王盼盼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别再让梦，玷污你清醒的日子！”
宋意看着她，点点头：“我不会了！”
“这一次，我不再看他！”
“也不再原谅任何背叛！”
夜色深沉，重意馆后院的灯光洒在雪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宋意一袭宽松白色毛衣，裹着深灰色披肩，蹲在一盆茉莉花前为它换土。
花盆边结着薄薄一层冰，指尖被冻得泛红，她却一点也不急，动作温柔而安静。
王思远走进后院时就看到她这个模样，他站在门口看了几秒，才缓步走过去，蹲下身。
“你怎么又自己动手了？不是说让园艺师下周来？”
“我想自己弄！”宋意拿着铲子轻轻松动泥土：“这株是当年我刚来京北时养的，那时候搬了三次家，它一直没死！”
“所以你想让它在你手里过一辈子？”
“也许吧！”她看他一眼：“有点像你！”
王思远挑眉：“像我？”
“我第一眼看你，也觉得你是那种看起来冷，其实很难养活的！”
他低笑：“那现在呢？”
“现在是觉得你其实很好养！”她继续弄着花：“就是你非得跟着我，哪怕我去哪儿你都要种在我旁边！”
王思远望着她，声音忽然低了几度：“我确实是准备陪你一辈子的！”
宋意停下手里的动作，手指还沾着湿土，转头看着他，轻声问：“你都不怕我哪天又走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