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手冻得发紫
“我怕！”王思远答得很坦白：“但我更怕你一个人走在里面没有人拉你！”
她眼神有些发热，却咬了咬唇，只轻轻“嗯”了一声。
“起来吧！”他拍了拍她膝盖：“手冻得发紫了！”
“再给它盖一层新土就好！”
“我帮你！”
他接过铲子，熟练地帮她把盆边收拾整齐。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话。
宋意看着他认真做事的模样，忽然觉得内心某个结悄然松开。
“王思远！”
“嗯？”
“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我，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抬头，目光沉稳清亮：“不会有那一天！”
“可是你答应我，如果有……你别骗我！”
王思远将手中铲子放下，捧住她沾了泥的手：“我答应你！”
“但我也告诉你，意意，我这辈子就只认你一个人！”
“我见过那么多聪明的人，有手段的，有温柔的，有张扬的，可我心里只有你！”
“因为你干净！”
“哪怕你曾经遍体鳞伤，你还是不愿意害人！”
“你没有原谅他们，但你也没有毁掉自己！”
“你是唯一的光！”
宋意眼眶一下就红了，轻轻靠进他怀里。
“我是不是不值得你这样！”
“你值！”
“你值我这一生！”
与此同时，康养中心病房。
萧晨阳坐在床边，面前的饭菜已经冷透，窗台上那张泛黄的照片被他小心地放在阳光斜照的位置。
他神色平静，眼底却空洞得可怕。
温雪梨坐在角落，看着他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垮的！”
“垮了也没关系！”他低声说。
“她已经……不在我生命里了！”
“我还活着做什么？”
温雪梨站起来，走过去，声音有些崩溃：“你要是死了，你觉得她会回来看看你？！”
“不会！”她嘶哑道：“她已经从你生命里删除了你，她不恨你，不怨你，她根本不屑再踏进你半步！”
“她的世界早就没有你了！”
“你哪怕死在这里，也只是多一场葬礼，她不会哭，也不会提你！”
萧晨阳怔了怔，喃喃：“她不会哭……”
“是，她不会哭！”温雪梨咬着牙：“你以为你死了就是一种告白吗？是她的救赎？你想太多了！”
“她已经彻底从这场噩梦里清醒了！”
“而你还躺在床上，等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你是疯子，晨阳！”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萧晨阳忽然低笑出声。
“你说得对！”
“我就是疯了！”
“从她走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王思远吗？”
“他从来不曾拥有她的过去，却站在了她的未来！”
“我才是那个把她拉入深渊的人，结果现在我只能在梦里喊她的名字，而她连梦都不给我进！”
“温雪梨！”
“你说我活得还有意义吗？”
温雪梨咬牙，眼圈发红：“我陪了你三年，你就这么看我？”
“我不是人吗？”
“你从来就没看过我一眼！”
“你把我当成什么？！”
萧晨阳抬头，看着她：“你是我没死的代价！”
“你让我多撑了三年！”
“可你这三年，始终只是别人的影子！”
温雪梨再也撑不住，转身冲出病房，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走。
或许是她太卑微，或许是她太贪恋那一点点“像”的幻觉。
可她终于明白，她在萧晨阳的生命里，始终只是一个工具，一面镜子，一只“借壳生存”的傀儡。
而那个人，哪怕早已不属于他了，仍旧高高在上地，贯穿着他全部的执念与生命。
王思远的公寓里，夜色正浓。
宋意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纪录片，头枕在王思远腿上。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吗？”她轻声问。
“记得！”王思远低头替她顺发：“你穿着一身湿衣服，站在门口，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那时候我挺可怜的吧！”
“那时候你就很好看！”
“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更早！”
宋意转头仰望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怕你那时候还不相信爱情！”
宋意沉默了片刻，伸手勾住他手指。
“现在信了！”
王思远轻轻握紧她的手，语气淡而坚定。
“那就，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
次日清晨，天刚亮，重意馆的屋檐边还挂着一排未融的冰凌，地上踩下的雪印清晰可见。
宋意醒得早，披了件外套，光着脚走到窗边，窗外街道尚未喧闹，她望了会儿灰蓝色的天空，回头一眼便看到王思远坐在客厅沙发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眉头微蹙，显然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
她靠着门框轻声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王思远抬头，摘下眼镜：“五点半，有个海外会，刚结束！”
宋意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抬手替他揉了揉太阳穴：“你也太拼了！”
“最近事多！”他轻声说：“我想在你展开幕前把该压下的麻烦都处理干净！”
“我不是让你别操心我的事吗？”宋意笑着低头亲了他一下：“你这么干，像不像我家男管家？”
王思远伸手揽住她，语气温和而坚定：“我不是你的管家！”
“我是你未来的先生！”
宋意噎了下，脸红地推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讲这种话了？”
“跟你在一起之后学的！”
“你不是一向冷得要命吗？别人说你是冰山你都不否认的！”
“我不冷！”王思远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懒得和不重要的人浪费情绪！”
宋意脸上发烫，别过脸去不再接话。
王思远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忽然低声问：“你真的还要我等吗？”
宋意顿了顿，缓缓开口：“我已经没让你等了！”
“我现在每天都愿意醒来看到你！”
“也愿意让你看见我的一切！”
王思远没有说话，只伸手将她搂紧，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那就够了！”
而与此同时，康养中心内的病房气压依旧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