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流 作品

第217章 梦里喊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梦里喊你

“你还在,是因为你撑下来了!”

“不是因为你错了,是因为你强了!”

宋意听着这话,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一滴一滴砸下来。

“可我真的很想她!”

“我觉得我把她丢在过去了,她一个人留在黑夜里,我却往前走了!”

“她不会怪你!”王思远轻声说。

“她只是……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你让她安稳地活在了你画里!”

“她不用再受苦了!”

宋意点点头,像是在告诉自己,也像是在安慰梦里的那个人。

她坐回画椅上,重新拿起笔,落下一道长长的门缝,把那个背影彻底圈在门后的光里。

“我给她画了一扇门!”她轻声说。

“让她进去!”

“她太累了!”

“该休息了!”

她落下最后一笔时,窗外阳光正好照进来,斜斜地落在她肩头,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替她拂去了那些从未真正说出口的告别。

而京北此时,病房里又一次陷入死寂。

萧晨阳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他今天没有发作,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温雪梨守在他身边,手里端着一碗粥,已经凉透了。

“你吃一点!”她试着劝。

他不动。

她叹了口气,将粥放下,然后低声说。

“我今天梦见你笑了!”

“你站在阳光底下,穿着白衬衣,像以前那样!”

“你对我笑,说你不恨我了!”

“你说你终于放过自己了!”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可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哪怕只是梦里愿意笑一次!”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哽咽。

“你能不能,哪怕一次……不再把我当成她?”

“你能不能……哪怕一次,就看我一眼?”

“我是温雪梨!”

“我不是叶诗韵!”

“我不是你的罪!”

“我也是被爱伤过的人!”

她低头,泪水滴在地板上,一圈一圈晕开。

病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缓慢地抬头,看向她。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却落在她脸上,像是在看一个终于敢走近自己的影子。

“你为什么还在?”他低声问。

“我都认不出你是谁了!”

“你为什么还不走?”

温雪梨抬头,哽咽地笑了一下。

“因为你还活着!”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走!”

“哪怕你这辈子……都不记得我是谁!”

“我也不走!”

“我会一直在!”

“哪怕是个错!”

“我也认了!”

“我认了一切,只为你别再一个人!”

夜幕降临,m国的街道亮起整齐的路灯,雪后的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潮意。

宋意坐在公寓的阳台上,披着一条灰色羊绒披肩,脚边放着一壶温热的红茶,她双膝收拢,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茶杯,像是习惯性地沉思,也像是在等一场迟来的雪。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京北,基金会的事务、疗愈课程的推进、画室的新人训练计划,一件接一件地排满她的时间。

她表面很平静,步调井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耳边还是会浮起那个名字的回音—叶诗韵。

那不是她了。

却也不是别人。

那是她从一个残破的轮廓里走出来、用自己的骨血一点一点重建的影子。

她不再否认她,也不再依附她。

她只是知道,那个曾经跪在医院长廊上、抱着画册躲进洗手间哭泣的女孩,终于,在她现在的生活里,得到了些许喘息。

屋里传来王思远的脚步声,他披着一件睡袍走出来,看见她还坐着,眉头微皱,却没有劝她回房,而是拿了她身边的茶杯替她续水。

“又坐着想事?”

宋意点点头。

“今天去社区展览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背影像极了我二十岁那年!”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风衣,抱着一幅画稿,站在展览入口犹豫了很久!”

“后来我主动去拉了她进去!”

王思远坐在她身边,侧过头问。

“她说了什么?”

宋意低笑一声。

“她说她怕自己的画不够好,怕自己不被允许站在那样的展厅里!”

“你知道我那一瞬间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过去的我,如果遇到现在的我,会不会也愿意被拉一把!”

她望向王思远的眼睛,那双总是沉静、包容、不急不缓的眼睛。

“谢谢你当初没拉我太急!”

“你一直等着我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

王思远看着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声音低沉。

“你一直都在走!”

“只是你太辛苦了!”

“这条路没有人能代替你走!”

“但我能陪着!”

宋意靠着他,鼻尖发酸。

“我最近画了很多平凡的画!”她说。

“不是展览需要,也不是学术价值!”

“就是想记录一些琐碎的、热气腾腾的生活!”

“有人坐在公交车窗边睡着了,有人蹲在路边剥橘子,有人站在桥上给孩子围围巾!”

“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王思远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更像你了!”

宋意低声说。

“我不想一直只画那些沉重的、悲伤的作品!”

“我想画一些,有笑意的!”

“我终于不再只是活着去证明我曾经受过多少伤!”

“我也想活得像个普通人!”

“哪怕只有一天!”

王思远没说话,只抱着她,任由她将这些话一一倾诉,像是将这些年所有没有说出口的念头都缓缓释放。

而此时此刻,京北康养中心病房内的灯光格外明亮。

萧晨阳一整天都没有发作,但也没说话。

他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望着外头灰白的天空发呆。

床头的日历翻到了新的一页,今天是他“入院”的第八百零九天。

温雪梨坐在他身后,替他剪指甲。

她的动作很轻,低着头,声音也轻。

“明天我给你煮小米粥吧!”

“你以前喜欢!”

“我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你妈妈不让你吃米饭,总觉得不健康,你每次偷吃都会被骂!”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提你妈妈!”

萧晨阳的指尖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你今天没叫她的名字!”温雪梨抬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