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有点东西,但不多

第七十二章 有点东西,但不多

张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强作镇定道:“区区一万两,本公子岂会拿不出来?”

“只是今日出门匆忙,未曾携带许多现银罢了。”

王安不依不饶,闻言不由嗤笑起来。

“哦?没带?”

“那这赌局还怎么继续?莫非张公子是想打白条不成?”

“我王家的免死铁券可是实打实的,你若拿不出真金白银,这赌约可就作废了。”

周围的看客们也纷纷起哄。

“是啊,张公子,一万两可不是说说而已。”

“拿出来看看,也好让大家安心。”

张轩被众人一激,脸上更是挂不住,窘迫万分。

他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几个跟班。

那几个跟班也都是些官宦子弟,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但要他们立刻凑出一万两,也是痴人说梦。

他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张轩对视。

就在张轩骑虎难下,尴尬得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张公子若是不方便,这一万两,在下愿意暂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袍,面容精明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林旭有几分印象,似乎是户部某个官员的子侄,平日里与张轩走得颇近。

那锦袍男子走到张轩面前,拱手道:“张兄,区区一万两,小弟找几个兄弟借一借,还是能凑出来的。”

“今日这诗会,如此精彩,若因这点小事扫了大家的兴,岂不可惜?”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几张大额银票,又招呼自己的几个友人,送来了一些金锭。

“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再加上这些金子,足足一万两,还请张兄点点。”

张轩见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窘迫之色一扫而空,感激地看向那锦袍男子。

在他看来,这一万两也就是借来用用而已,稍后赢了王安,便可以如数奉还,因此一点儿也不担心。

“周兄,多谢了!这份情,张某记下了!”

他接过银票和金锭,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对着王安扬了扬下巴。

“王安,看清楚了,一万两纹银,分文不少!”

王安撇了撇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林旭心中了然,这张轩背后,看来也是有些利益勾连的。

这借钱之人,想必也是看中了张承吏部尚书的权势,借此机会卖个人情。

双方赌注验明,字据也很快立下。

一场惊天豪赌,就此正式成立。

水榭亭台内外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紧张和期待。

就在众人目光灼灼,等待诗会正式开始之际。

清诗姑娘莲步轻移,再次走到了水榭中央。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原本有些嘈杂的人群,又一次安静下来。

“诸位才子,让大家久等了。”

清诗姑娘朱唇轻启,声音依旧婉转动听。

“今日诗会,与往日略有不同。”

“第一阶段,将不设具体题目。”

她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

“诸位可以花涧坊内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为题,诗、词皆可,题材不限。”

“只要能抒发胸臆,展现才情便好。”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好!清诗姑娘此举甚妙!”

“不拘一格,方能显现真才学!”

“如此一来,我等便可尽情挥洒了!”

不设题目,意味着给了众才子更大的发挥空间,也更能考验他们的临场应变和真实才学。

一时间,众人皆是跃跃欲试。

喧闹过后,场面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虽说不设题目,但谁先上场,依旧需要些勇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推辞之意。

毕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若是表现不好,难免会成为笑柄。

过了片刻,终于有一位面容略显青涩的年轻书生,在同伴的鼓励下,深吸一口气,走上了亭台。

他对着清诗姑娘和四周众人拱了拱手,声音有些发颤。

“小生献丑,就以……就以这水榭旁的柳树为题,赋诗一首。”

说罢,他便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

“《咏柳》

柔条垂碧水,

袅袅戏微风。

不与春争艳,

青荫自不同。”

这人胆子倒是不小,只是他所作之诗,意境平平,辞藻也颇为寻常,甚至有几处用词还略显生硬。

待他吟诵完毕,场下反应寥寥。

偶有几声稀疏的掌声,也显得格外敷衍。

那书生见状,脸上涨得通红,讷讷地说了句“献丑了”,便羞愧地低着头,匆匆走下了台。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的气氛便活跃了许多。

陆续又有不少才子上台献技,其中不乏一些佳作。

有人以池中锦鲤为题,写得生动活泼,引来一片赞叹。

亦有人借亭台楼阁抒怀,意境高远,博得满堂喝彩。

诗会的现场气氛,逐渐被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就在众人兴致高昂之际,清诗姑娘再次盈盈开口。

她手中捧着一张淡黄色的诗笺,款款说道:“诸位,方才天字号包房内的贵客,也命人送来一首诗作。”

“小女子不才,便为大家诵读一番。”

天字号包房?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

能入花涧坊天字号包房的,无一不是身份显赫之人。

一时间,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纷纷屏息凝神,等待着清诗姑娘的诵读。

清诗姑娘展开诗笺,清声道:“此诗,乃是以花涧坊秋日菊花为题。”

“《晚菊》

西风昨夜过东篱,

独抱寒香未肯移。

莫道秋深无艳色,

霜中犹有傲霜枝。”

诗句念罢,场间先是片刻安静,随即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掌声。

“好诗!好一个‘莫道秋深无艳色,霜中犹有傲霜枝。’!”

“气魄非凡,寓意深远!”

“虽是咏菊,却也同时拟人,颂人的高贵品格,不俗,不俗啊!”

就连林旭,听闻此诗,也微微颔首。

此诗虽在立意和气魄上有些刻意模仿前人痕迹,但对于闺阁女子而言,能有此等胸怀和笔力,已属难得。

王安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他扯了扯林旭的衣袖,低声问道:

“林旭兄弟,这诗……如何?”

“哥哥我听着倒是挺热闹的,就是不知道好在哪里。”

林旭淡淡一笑:

“有点东西。”

顿了顿,他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但不多。”

此诗匠气略重,少了些浑然天成的灵动,与真正顶尖的诗作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