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大周北境之困境
就在这时，齐文泰看向林旭，刚想说什么，转头又又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王安，欲言又止。
林旭何等心思剔透之人，立刻便明白了齐文泰这眼神的含义。
这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王安在此不便。
他当即转向王安，歉然道：
“王安兄弟，我与成王殿下还有些私事要谈，你看……”
王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轻重。
眼前这位“成王殿下”气度不凡，连林旭都要恭恭敬敬，显然不是他能随意揣测的人物。
“旭哥儿，殿下，你们慢聊，我……我先回去找我爹借钱去了。”
说罢，便识趣地退出了雅间，还贴心地将门轻轻带上。
雅间内，只剩下林旭与齐文泰二人，以及侍立在侧的木铁峰和魏全。
气氛，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林旭心中清楚，这位“成王殿下”绝非仅仅为了入股酒楼这点小事而来。
他屏息敛神，等待着齐文泰的下文。
“殿下，不知您……特意寻草民，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齐文泰踱了数步，负手而立，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语气也变得沉凝了几分。
“方旭，本王前几日入宫面圣，与皇兄叙话。”
“言谈之间，听闻皇兄近来遇上了一件颇为棘手之事，为此颇费心神。”
他口中的“皇兄”，自然就是指的当今圣上。
这番说辞，既合乎他“成王”的身份，又能顺理成章地引出正题。
“身为皇弟，本王自当为皇兄分忧解难。”
“只是此事涉及国计民生，你此前给本王想了不少点子，本王思来想去，或许你这里……能有些独到的见解。”
齐文泰缓缓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旭。
“方旭，若你真能为皇兄解此难题，银钱方面，绝不是问题。”
林旭心中一动，深吸一口气，郑重的拱了拱手，这才答应下来。
“殿下但讲无妨，草民定当竭尽所能，为圣上分忧。”
齐文泰微微颔首，神色间带着一丝期许。
“好。”
他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缓缓开口。
“方旭，你可知我大周与北方诸部，早年战事频仍？”
“草民略有耳闻。”
林旭点头。
齐文泰继续说道：“连年战火，导致我大周边境一带，尤其是北境，百姓流离失所，大量良田荒芜。”
“那些土地，其实都十分肥沃，只是无人耕种，荒草丛生，殊为可惜。”
“如今，我大周国力日盛，与北方诸部的关系也渐趋稳定，边境一带，可以说是数十年未有之太平。”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也有一丝对未来的展望。
“皇兄的意思是，想将这些荒芜的良田重新利用起来。”
“计划从内地迁移一部分百姓前往边境屯垦，开荒种粮。”
“如此一来，既能安置流民，又能增加我大周的粮食岁入，确保国家粮仓充盈，百姓足食。”
“此事，关乎我大周的长治久安，意义重大。”
齐文泰说到此处，目光再次落在林旭身上，带着一丝考较的意味。
“只是，这百姓故土难离，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迁徙至数千里之外的边境，却是个不小的难题啊。”
齐文泰话音落下，目光中带着几分沉重，静静地看着林旭，等待着他的回应。
“殿下所言极是。”
林旭沉吟片刻，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凝重。
“百姓安土重迁，乃是人之常情。”
“若无足够的诱因，或是无法解决他们在新土地上生存的根本问题，强行迁移，只怕会事倍功半，甚至引发民怨。”
齐文泰微微点头，对林旭的见解表示认同。
“正是如此。”
“皇兄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除了给予一定的安家补贴外，还承诺了赋税减免。”
“但即便如此，响应者依旧寥寥。”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更棘手的是，正如你所说，北方边境虽有大量良田，却也因早年战乱，以及近年部分百姓陆续南迁避祸，导致当地人丁稀少，劳动力严重不足。”
“即便有人愿意去，可单凭少数人，如何能将那万顷良田尽数开垦出来？”
“想要将那些肥沃的土地重新利用起来，真正变成我大周的粮仓，眼下看来，十分困难。”
齐文泰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林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方旭，你素来多智，对此困局，可有何良策？”
雅间内的气氛，因这沉甸甸的国事而显得有些压抑。
木铁峰和魏全侍立在侧，神色肃然，他们虽然不懂农事，但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林旭闻言，并未立刻回答，只是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似乎在快速思索着什么。
齐文泰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他相信，这个屡屡给他带来惊喜的年轻人，或许真的能提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
片刻之后，林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殿下，此事……或许并非无解。”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齐文泰精神一振！
“哦？你有办法？”
林旭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开口道：“殿下，可否借文房四宝一用？”
齐文泰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小全。”
“奴才在。”
魏全躬身应道。
“去，跟金禧楼的掌柜借一套上好的纸笔墨砚来。”
“遵命。”
魏全不敢怠慢，迅速退出了雅间。
不多时，魏全便捧着一个托盘返回，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雪白的宣纸、乌黑的墨锭、精致的毛笔和一方沉甸甸的砚台。
店小二跟在后面，殷勤地帮忙研墨。
林旭也不客气，待墨研好，他走到桌案前，铺开宣纸，拿起毛笔，略一沉吟，便蘸饱了墨汁。
齐文泰、木铁峰皆好奇地围拢过来，想看看林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见林旭手腕轻动，笔走龙蛇。
他画的并非山水人物，亦非诗词文章，而是一些奇特的线条和构件。
那图案古怪，有弯曲的木梁，有锋利的犁铧，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连接方式。
片刻之后，一张结构清晰的图纸便跃然纸上。
林旭放下毛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将那张图纸双手奉给齐文泰。
“殿下，请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信。
“草民以为，此物，或可解边境劳力不足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