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离开京城
林旭闻言,心中却是一动。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
花涧坊花魁的车驾,目标较大,反而不容易引起细致的盘查,尤其是去参加知行学宫的诗会,更是合情合理。
清诗姑娘见林旭沉吟,便起身道:
“此事宜早不宜迟,公子且好生歇息,养精蓄锐。”
“清诗先行告退,去安排一二。”
说罢,她便欲转身离开。
“清诗姑娘,请留步。”
林旭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清诗姑娘脚步一顿,回眸看向林旭,美眸中带着一丝询问。
林旭看着她清丽绝伦的容颜,郑重地问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解惑。”
“姑娘为何要冒此奇险,搭救在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认真。
“我打的是当朝皇子,挟持的是禁军统领之子,拒捕逃逸,任何一条,都是抄家灭族,动辄杀头的大罪。”
“姑娘若是因此受到牵连,岂非……”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你我之间,不过萍水相逢,数面之缘,何至于让姑娘如此费心相帮,甘冒奇险?”
这才是林旭心中最大的疑惑。
他与清诗姑娘的交集,仅限于几次诗会上的探讨,虽互有欣赏,却远未到可以托付生死的交情。
清诗姑娘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似春风拂柳,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她并未正面回答林旭的疑问,只是缓步走回锦凳旁,重新坐下,目光悠远。
“方公子的才学,清诗素来钦佩,堪称惊为天人。”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公子那日在花涧坊随手所做之诗,皆已流传出去,外面可都在议论方公子呢。”
“若因此等惊才绝艳之辈,只因一时冲动,触怒龙颜,便横遭不测,未免太过可惜。”
“这不仅是公子个人的不幸,更是天下文坛的一大憾事。”
清诗姑娘微微侧首,美眸凝视着林旭,眼神中带着真挚的欣赏。
“清诗不愿见公子这般的人物,就此夭折于权势之下。”
“所以,清诗选择出手相救。”
她话锋一转,眸光流转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更何况,”
“公子上次在花涧坊,还曾赠予清诗一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清诗现在还每日念诵呢!”
清诗姑娘轻声吟诵,声音婉转动听,仿佛将人带入了那元夕佳节的繁华景象。
“仅凭此阙佳作,公子高才,清诗也该出手相助,略尽绵薄之力。”
林旭听罢,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清诗姑娘乃是京城闻名的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如今她这番说辞,倒也合情合理,并无不妥之处。
一个真正热爱文学艺术的人,对于才华横溢之辈,总会多几分偏爱与不忍。
或许,这就是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无论如何,姑娘高义,在下铭感五内。”
林旭再次郑重道谢。
虽然心中仍有一丝疑虑,觉得事情或许并非如此简单,但眼下,他除了相信清诗姑娘,别无选择。
而且,对方的理由,也确实让他挑不出什么毛病。
“公子不必客气。”
清诗姑娘微微一笑,道:“今夜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再让给公子安排。”
清诗姑娘说完,嫣然一笑,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淡淡的幽香。
林旭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明白,此刻任何客套都是多余。
唯有活下去,将来才有报答的可能。
目送清诗姑娘离去,林旭这才收回目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一股疲倦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走到床榻边,和衣躺下,脑中却依旧纷乱。
但很快,求生的本能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务之急,是养好伤,明日顺利出城。
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闭上眼睛,努力摒除杂念,调息内视,感受着体内的伤势。
左肩的箭伤火辣辣地疼,所幸箭头已经取出,伤口也经过了初步的处理,并未伤及要害。
那支箭矢,若再偏一寸,恐怕他此刻已是废人。
想到此处,他不禁暗自庆幸。
只要不是致命伤,以他如今的身体底子,配合一些药材,想来恢复起来也不会太慢。
除了不能剧烈运动,日常行动倒是无碍。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晴儿果然如约而至,端来了清淡的米粥和精致的糕点。
林旭简单用过早膳,便在晴儿的安排下,住进了花涧坊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
这里环境清幽,不易被人打扰,正是养伤的好去处。
清诗姑娘并未再露面,想来是在为出城之事奔波。
林旭也不去打扰,安心在房中静养。
接下来的两日,林旭便在花涧坊暂时安顿了下来。
每日除了调息养伤,便是思考着眼下的困局和未来的出路。
肩上的伤势在药膏的作用下,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快一些,疼痛感已大为减轻,只是依旧不能有太大动作。
这日午后,林旭在房中待得有些气闷,便信步走了出去,想在花涧坊内部稍作活动。
他刻意避开了前院那些喧嚣热闹的场所,只在相对安静的后院区域随意走动。
花涧坊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布置得极为雅致。
不愧是洛安城首屈一指的销金窟,单是这份气派,便非寻常青楼可比。
转过一道回廊,他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
院中水井旁,几个仆妇模样的女子正围着几个大木盆,费力地搓洗衣物。
木盆中堆满了各色衣衫,大多是姑娘们换下的罗裙绸缎。
她们手中拿着皂荚,用力在衣物上揉搓,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皂荚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洗涤用品,对于寻常布料的清洁尚可,但对于一些顽固污渍,或是名贵丝绸,效果便差强人意。
林旭注意到,有些颜色浅淡的衣物上,依然残留着一些不太明显的污渍,任凭那些仆妇如何用力,也难以彻底清除。
更有甚者,一些材质娇贵的衣料,在反复搓洗下,似乎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损伤。
他微微蹙眉。
这洗衣之法,着实原始了些。
不仅费时费力,效果还不尽如人意。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