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狗蛋却摇头道:“别急,它被那棵树拴着呢,能出什么大事?”
“它再厉害,还能把那活树拖断不成?我可是特意选了棵结实的树。”
郑狗蛋信心满满,手持侵刀大步向前。
他不忘交代郑三毛:“三毛,你注意点情况,要是不对劲,马上爬上树,明白吗?”
郑三毛愣愣地点头,手里也没有啥工具。
他们两人就带了一把手斧、一把开膛刀和那把侵刀。
除了侵刀,其余的都是近战武器,对野猪构不成威胁。
用短刀去对付这么个大块头,谁敢啊。
他上去也是白搭,还不如帮忙留意周围的动静。
“嘿,大家伙,嚯,真是壮实啊,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哈哈哈。”
郑狗蛋颇为得意,笑声洪亮。
他刚一靠近,那野猪便猛地冲来,但被野猪套牢牢扯住,硬生生卡在原地。
郑狗蛋轻蔑一笑,试图挪动位置去刺那野猪。
然而他一动,野猪也跟着动,始终与他正面相对。
野猪不断发起冲击,哪怕腿部被钢丝绳勒得血肉模糊。
这头成年大公野猪仍在剧烈挣扎,发出“嗷嗷”的嘶吼。
“他娘的,今天非得治你不可!”
郑狗蛋朝大野猪啐了一口,握紧匕首,精准地朝野猪眼珠刺去。
他的刀法不赖,这一刀下去,竟真刺瞎了野猪的一只眼。
鲜血顺着大公野猪的眼角流淌,触目惊心。
“昂!!!”
大公野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怒意滔天。
好在它感受到了剧痛,迅速后撤了一段距离。
这一刀仅伤了它的眼睛,并未造成致命的伤害。
此刻的它已经顾不得疼痛,继续猛冲,似乎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人类掀翻在地。
钢丝绳在它的挣扎下又断了一股,仅剩一两股勉强支撑。
即便大腿鲜血淋漓,这头大公野猪也毫不退缩。
“他娘的,别以为老子怕了你!”
这大野猪瞎了只眼,被血糊住视线,但好几次都避开了郑狗蛋的侵刀。
“哈哈,三毛,看老子这回逮到机会了!”
他心中一喜,紧握手中的利刃,瞄准野猪的肋下猛地刺去。
谁知野猪突然一扭身,刀尖竟扎在了它的背上。
这野猪常年穿梭山林,滚泥潭,蹭松树,皮毛上积累了厚厚的泥巴和松脂。
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层,简直如同铁甲一般。
这层防御,人称“野猪挂甲”,刀枪不入。
即便是普通的762毫米子弹,稍微打偏一点,也只能溅起一串火星子。
这种野猪肉,用高压锅炖上几小时都未必能烂。
要想弄死它,必须得找准软肋,子弹得往肉嫩的地方招呼。
郑狗蛋刚才那一刀,要是能全力从眼珠插进去,或许野猪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又或者用枪瞄准野猪的脖子、腹部,甚至屁股这些柔软的地方。
至于背部和肩部,那是连想都别想,看都别看的地方。
“锵”的一声,郑狗蛋的刀刃狠狠地扎在野猪的脊背,却仿佛戳中了坚硬的岩石。
野猪趁机猛然扭头,一口咬住了刀身,随后猛地一甩。
巨大的力量让郑狗蛋一个趔趄,差点就被甩飞出去。
野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径直向退后数米的郑狗蛋扑去。
它毫不犹豫,竟硬生生将那根钢丝绳崩断。
断开的钢丝绳反弹回来,刚好抽在野猪的屁股。
真是钢丝抽臀,疼得开眼。
野猪的怒气值瞬间飙升!
满头血迹的野猪挣脱了钢丝套的束缚,愣了一下,然后毫不迟疑地冲向郑狗蛋。
郑狗蛋惊呆了,脱口而出:“靠!!”
“三毛,快上树,快跑!他娘的快跑啊!!!”
话刚说完,郑三毛就看到自家堂哥被野猪高高撅起,离地足有三米。
大腿动脉被獠牙划破,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郑狗蛋在空中还嘶吼了一声。
“他娘的,三毛,跑!!!”
郑三毛的双眼瞬间充血,拼了命地往山下跑。
他要去喊人来救堂哥。
尽管他心里明白,堂哥恐怕已是九死一生了。
野猪怀着满腔怒火,对郑三毛看都不看,任由他跑了。
“他娘的,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郑狗蛋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
那野猪却已调转方向,再次冲了过来。
庞大的身躯一跃而起,猛地一踏。
野猪践踏!
……
林浩阳等人听完消息,陈大牛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
马大强骂道:“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们连枪都没有,敢去招惹五百斤的大野猪。”
“那玩意儿我要是没枪,就算套住了,也得赶紧跑路,你们可真够虎的。”
“真以为别人能干的事,你们也能行啊?”
林东山摇了摇头,沉声道:“人肯定已经没救了,我们现在去,大概就是去收尸。”
陈二狗犹豫片刻,问道:“可是那头野猪要是还在那里,我们怎么办?”
林浩阳坚定地站起身:“人都已经求到我们面前了,我们不一定要杀了那头野猪,但至少要把尸体拖出来。”
“那野猪要是真在,我们就上树,如果上了树它还不走,那它就是找死。”
“这也算是给郑狗蛋一个交代。”
林浩阳和郑狗蛋本来没什么深仇大恨。
再说人都已经死了,进山的人遇到这种事,报仇不说,但收尸是必须做的。
林东山他们几个只能答应了这个办法。
此时,林场的吴叔开车赶了过来。
吴叔一到,就觉得不对,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他叹息道:“这小子太贪了吧,这种大野猪,哪有这么容易对付的。”
“算了,先把这熊拖上车,我把它运回去,让屯长处理,顺便通知屯里的人,等会儿再叫几个帮手过来。”
“不然现在这样,熊肉和人混在一起,也实在麻烦。”
林浩阳点头赞同,确实,如果熊肉染上了人血,也没法吃了。
对吴叔来说,这算是做件好事,林场那边即便知道用车运送尸体,也不会有什么忌讳。
“那就这么办吧。”
“对了,我车上还有几个麻袋和绳子,你们都拿去,最好做个担架,也好弄出来……”
吴叔轻叹一声,开着车朝下河屯方向去了。
林浩阳他们则是让郑三毛带领前往目的地。
吴叔的车很快抵达下河屯,恰好在屯口遇见了正走来的郑屯长。
吴叔喊道:“老郑,停一下。”
郑屯长一愣:“老吴,怎么了?”
“老郑,别多问了,赶紧叫几个人来,帮我把这熊拖到屯部院子里。”
“郑狗蛋那家伙,出大事了!”
“他放的野猪套子,竟然套了一只大野猪,结果被那畜生反扑,人,人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了。”
“林浩阳一家,还有三毛,他们已经进山去拖人了。”
“老吴,你先别急,我这就去叫人。”郑屯长听完,脸色骤变,顾不得说那么多,立刻奔向屯里召集人手。
没一会儿,郑屯长便带来了七八个屯民。
他们先将黑熊的尸体搬运下来,放在屯部院子里。
要是在平时,大家肯定都会赞叹林浩阳又猎杀了一头黑熊,称赞三山屯的林浩阳真是厉害,甚至期待能分得一些肉吃。
但是现在,大家的心情很沉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又有人死了。
就在半月前,下河屯已经有屯民被熊王给弄死了,还有不少人受伤,其中便包括猎手马大强。
现在,郑狗蛋这愣头青竟敢去猎捕大公野猪,这特么不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嘛!
结果,真死了。
他们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枪,也是担心会出事。
众人不禁叹息:
“郑狗蛋平时做事就莽,早晚会出事,没想到应验在了这了。”
“黄皮子那档子事就甭提了,咱们谁还没跟它打过交道呢。”
“走吧,人恐怕是没了,得把人带回来,尸体总得处理。”
“唉,这种事,都是一个屯的,走吧。”
众人心中十分复杂。
平时大家偶尔有点小摩擦、拌拌嘴。
但面对生死大事,谁也不会去计较那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