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张捕头认得眼前这位女子。
昨天。
就是这个女人。
他们十多号人马,有一大半都是折损在此女手中。
就连那位神秘的四品高手,也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一想到此女那神鬼莫测的身法,那凌厉无匹的手段,
张捕头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甚至连一丝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噗通!”
张捕头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公孙清歌面前。
“女侠饶命!秦爷饶命!”
秦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张捕头,刚刚不是很威风吗?”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张捕头身子一抖,把头埋得更低,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秦爷,还请秦也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秦飞轻笑一声,蹲下身子,拍了拍张捕头的脸颊,问道:
“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小人想活!求秦爷给条活路!”张捕头毫不犹豫地喊道。
“想活?那很简单。”秦飞从怀中摸出一枚黑漆漆的丹药。
“这是‘蚀心丹’,想活命,就把它吃了。”秦飞道。
张捕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玩意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很想一口拒绝?
但他有那个胆子吗?
没有!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拒绝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立马死。
张捕头一咬牙,接过丹药直接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起初并无异样。
仅仅数息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绞痛猛然自腹中爆发。
“呃啊——!”
张捕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般,
蜷缩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那痛楚,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
又像是有人用烧红的烙铁在他肚子里来回搅动。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瞬间浸湿了衣衫。
崔三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这种非人的惨痛,他曾经也经历过,深知那绝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
“饶命……秦爷饶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捕头也不傻,知道对方想杀自己,直接给一刀就行了。
没必要浪费毒药。
唯一的解释,自己对秦飞还有利用价值。
就在张捕头感觉自己快要被活活痛死的时候。
公孙清歌玉指轻弹。
一枚丹药精准无比地弹入张捕头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扩散开来。
腹中那撕心裂肺的绞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张捕头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在他眼中交替闪烁。
秦飞淡淡开口道:
“张捕头,刚才的感觉怎么样?”
仅仅是一句平淡的问话,却如同九幽传来的魔音,吓得张捕头浑身一哆嗦。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连滚带爬地膝行到秦飞脚下,再次磕头如捣蒜。
“秦爷饶命,求秦爷开恩……”
公孙清歌冷冷道:
“你刚才服下的蚀心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痛苦。”
“想要解药,倒也简单。”
“只要你杀了周牧,以后听命于秦大哥。
否则,你就等着在刚才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中,慢慢煎熬至死吧。”
什么?
张捕头整个人都僵住了。
让他杀县太爷周牧?
那可是朝廷命官。
杀了对方,自己焉有命在?
可若是不答应……
一想到刚才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张捕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煞白。
一时间,他陷入了天人交战,左右为难的绝境。
秦飞不耐烦说道:
“我的耐心有限。”
“给你十息时间考虑。”
“十……”
“九……”
张捕头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答应,我答应!”
其实他根本就没得选。
片刻之后。
黑风岭下。
张捕头与崔三并肩而行,刚刚走出山口。
“哗啦啦——!”
数十名手持兵刃的官兵,瞬间将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面色阴沉,正是县太爷周牧。
他身后,跟着百余名衙役兵丁,杀气腾腾。
崔三故作惊诧道:
“周太爷,您怎么亲自到这儿来了?”
周牧脸色铁青,上前一步。
“啪!”
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了崔三颊上。
“混账东西!”
“死到临头,还敢在本县面前花言巧语!”
“本县问你,那支商队明明未曾踏足你黑风岭地界半步。”
“你为何要谎报军情,诓骗本县?”
崔三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脸上满是“惊恐”与“委屈”,连声哀嚎:
“太爷饶命!太爷饶命啊!”
“小的冤枉,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欺瞒太爷您啊!”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周牧眼中杀机毕露,哪里还有半分耐心听他狡辩。
“误会?”
他冷笑一声,语气森然。
“本县看你是活腻歪了!”
“来人!”
周牧厉声喝道,手臂猛地一挥。
“将这吃里扒外的狗贼,给本县拖下去,就地正法!”
“遵命!”
几名如狼似虎的兵丁应声上前,便要将崔三架起来。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直站在崔三身旁的张捕头,眼中骤然爆射出骇人的凶光。
他腰间的佩刀,如同蛰伏的毒蛇,在这一刻猛然苏醒。
“呛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刀光一闪,快如电掣!
“噗嗤——!”
周牧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
只觉胸口一凉,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艰难地低下头。
一截染血的刀尖,自他心口透出。
围拢上来的上百号兵丁,包括周牧身边的几名心腹,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他们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做梦也想不到。
平日里对周牧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张捕头,竟然会暴起发难,当众刺杀朝廷命官?
周牧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不解与痛苦。
他缓缓抬起头,死死盯住张捕头。
“为什么……”
鲜血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不等张捕头回答。
原本跪地“求饶”的崔三,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
“狗官,去死吧!”
崔三怒吼一声,手中钢刀狠狠劈下。
“噗——!”
又是一刀!
这一刀,直接捅进了周牧的小腹,刀柄直没入肉。
周牧双目暴凸,眼中充满了不甘、怨毒与滔天的绝望。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血沫声,似乎还想说什么。
最终,脑袋一歪,身子一软,重重地栽倒在地。
气绝身亡!
死不瞑目!
“县太爷死了!”
“张捕头和崔三杀了县太爷!”
直到此刻,那些官兵才如梦初醒,爆发出一片惊恐与愤怒的呼喊。
“反了!他们反了!”
“杀了他们!为太爷报仇!”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声。
众兵丁纷纷拔出腰间的兵刃,便要扑向崔三和张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