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缓淌过桌面。
餐厅包间，房毅为首坐在卡座中间，后面跟着三个人。
他左手边的男人叫左锋，平头，眉眼粗犷，一米九的身高，很有气势。
另一边的男人，名叫阎东，四十多岁，头发梳理得格外整齐，看起来干练沉稳。
剩下一位是肖远，顾念对他这个娃娃脸有印象，前几天还找她道过歉。
对面卡座正好坐满三人。
肖远晚了一步，只剩下顾念两边的空位，脚步一顿，僵直在原地。
怕什么来什么。
他是真不想和这个顾老板坐一起。
那天他道歉的尴尬场景还历历在目，和她现在漫不经心的神态如出一辙：
“没关系，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小弟弟嘛，知错能改就好。”
回想起来，他脸还隐隐发热，气恼又无可奈何。
竟用哄孩子的语气消遣他。
注意到肖远的脚步停顿，顾念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指甲在玻璃杯沿敲出清响，像是审判：“和我坐一起，让你挺为难？”
肖远同手同脚地挪过来，喉结滚动着，挤出硬邦邦的回应：“和顾老板坐一起是我的荣幸。”
顾念挑眉，不置可否。
房毅笑了笑：“这回这小子嘴里倒是说句实话，起码也知道客气了。”
顾念勾起一抹弧度：
“嗯，和第一次见面判若两人，短短几天，从咬人的猎豹变成温顺的驯鹿了。”
肖远确实是小鹿眼，睫毛长而卷翘。
不过此时他窘迫万分，坐如针毡。
没想到被她第一个开涮。
房毅哈哈大笑。
这年轻的顾老板以动物作比，表面上说得是肖远，其实也在暗指他们态度的转变。
从开始的气势上就压了他们一头。
房毅微微往后靠，眼神缓缓看向她。
“顾老板，你应该多少猜到了，我今天找你，是想和您谈合作。”
顾念笑眯眯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开门见山道：
“合作可以谈，关键在于筹码。”
她确认自己有他们想要的筹码，但是他们呢？
房毅点点头。
他们观察这么多天，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在酒店却稀松平常。
最近开放的地下贸易市场，可以预见这个酒店未来的发展，绝对是惊人且充满希望的。
而末世，没有人能拒绝希望。
他们也是如此。
彼此试探的第一步，就显得格外重要。
房毅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些年我们的战士，没有可以训练的场所，只能开辟实际战场，但是仍然每年都有伤亡。
所以当我看见全息模拟训练室的时候，说是欣喜若狂也不为过。
顾老板，我想让他们在这里训练作战能力，信用点我们会付足，人力、物资这些方面的条件，你可以随便开。”
顾念微微一愣，这只是交易啊，她的酒店大门敞开，并没有阻拦他们想法。
“你们应该还有别的条件吧？”
她敏锐地捕捉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态。
房毅也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绿城基地最近不太平，以资本阵营为首的吴迪一伙人，意图赶走所有普通人，这里包含很多老人、孩子。
我想，如果他们来了，您能不能阻拦他们那些人，不让他们进入训练室。”
话音落地，顾念抬头。
他眼中带着一丝悲凉，转瞬消失不见。
在书中，资本阵营后期会赢，从情感角度讲，确实令人愤慨。
不过，她是理智的人。
目前为止，他们开出的条件，没有任何让她心动的地方。
同样也不足以让她与军方阵营绑定。
“抱歉，你们手里并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换句话说，我们之间无法完成彼此的等价交换，物资、人力，我都不太需要。
更无意掺和你们绿城基地的斗争。
这样一来，合作条件无法达成，我们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顾念转着手里的玻璃杯，目光低垂，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说出口的却是干脆了当的拒绝，语气也格外的冷静。
肖远在旁边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无形气场，一瞬间屏住呼吸。
空气凝滞。
阎东想到这次谈话会很难，但没想到顾念这么快就明确拒绝。
这同样印证了他对顾念的评价。
这是一个冷静且极度理智的人，感情牌是绝对没用的，巨大的利益才会让她动心。
可就像她说的，他们手上并没有相应的筹码。
至于威胁的手段，他们绝对不会用，酒店有这么多超乎寻常的东西，自然会有超乎寻常的手段。
房毅沉默一会儿，轻笑出声，
“你说得对，我们觉得能拿出手的，在这里不行。”
信任是一点一点累积的。
那就从小事开始，加深彼此了解。
有些事情再急，也要一步一步来。
“顾老板，我们想大批量采购恒温服，还有其他的物资，这个可以吗？”
顾念点头。
先从买卖开始，不失为好选择。
“存货还有不少，酒店大门敞开，欢迎你们随时来采购！”
左锋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顾老板，您介意周围有军队吗，会不会觉得打扰，或者觉得是在——”
顾念摆手打断：“周围有谁我不在乎，只要不干扰我，还有酒店的客人就行。”
他们在酒店周边，只有她监视他们的份，她的精神力最近提升的极快。
似乎没想到顾念如此轻易同意，左锋愣了下，严肃承诺：
“我们绝对不会那样做，你如果有事也可以找我们帮忙，我可以向你保证。”
＊
“来来来，走一走瞧一瞧了啊，咱们这变异狐皮的帽子，绝对保暖实用！”
“新鲜的幻影草！快来看看，能控制普通丧尸三十秒！只要5信用点！绝对物超所值！”
“快来看看，刚打的钢铁鼹鼠，壳子能做尖刀，各种工具，一共五只，先到先得哈！”
“新鲜无毒无辐射的坚果，吃了能饱腹啊，便宜卖了！清仓大甩卖！”
“自制防水皮大衣，变异山猪皮做的啊，遮风挡雨，更挡雪！信用点好商量！”
小摊车五花八门，上面摊着各种各样的变异兽皮、变异植物、二手商品……
常乔神情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真是末世吗？
刘桃指着棚顶高高悬挂的机械手，惊呼：“妈妈，你快看！好帅的机械手！”
叶梦菱目光有些呆滞，原来这就是丈夫说的酒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刘胜也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地下交易市场！我的天呐，还有停车的地方！”
这时他注意到，有一个地方排着长队。
“走，我们去那看看热闹！”
走近才看见是一个武器商店，上面挂着简洁的店牌，苍劲有力的六个毛笔字——
启明武器商店。
“王有啊，咱们等半天了，今天的晶核能源刀，还有没有啦？”
“晶核能源手枪啥时候能降降价啊，真的买不起啊！”
不多时，里面走出一个男人，脸上笑盈盈地说：
“今天有新武器哈，晶核能源匕首，适合近身攻击，威力很强！”
他回头指了指柜台左边的货架：
“喏，第二行中间，感兴趣的快来购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