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伴随了她多年的,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的白色裹胸布,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视线里。
秦绝的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比之前自己引爆的雷光还要响亮。
一股混杂着羞愤与杀意的气息,瞬间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但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目光扫过自己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注意到了伤口边缘不断逸散出的,带着腥臭味的丝丝黑气。
她又看到了纪无终那僵在半空、指尖几乎要碰到自己胸口的手,以及他脸上那副见了鬼似的呆滞表情。
再瞥一眼不远处正全神贯注为他们望风的柳寒灯。
仅仅一刹那,秦绝便将眼下的状况分析得一清二楚。
受伤,中毒,昏迷,被救,疗伤。
以及,身份暴露了。
而现在,最要命的是这正在侵蚀心脉的剧毒。
是当场翻脸,一掌拍死这个发现了自己最大秘密的家伙,然后自己毒发身亡?
还是……
秦绝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银牙猛地一咬,在纪无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是主动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脑勺,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向下一按!
“唔!”
纪无终的脸,毫无防备地,径直埋进了一片惊人的柔软与温香之中。
那是一种与他认知中任何事物都截然不同的触感。
隔着一层薄薄的湿润布料,带着少女独有的细腻与弹性,还有一股混合着淡淡汗水、血腥以及幽兰般的体香,疯狂地涌入他的鼻腔,冲击着他那本就濒临宕机的神智。
他的大脑,第二次,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道清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羞愤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少废话,快把毒血吸出来!”
这道命令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纪无终从那片柔软的混沌中劈醒。
救人!
对,救人要紧!
他猛地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去思考这匪夷所思的神展开,更顾不上去体会那令人心猿意马的触感。
他知道,秦绝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如此决断,已经是将性命和女子最大的清白,一同交到了他的手上。
此刻的任何犹豫和矫情,都是对这份信任的亵渎,更是对她生命的漠视。
纪无终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屏住杂念,对准了那处散发着黑气的伤口,用力吮吸起来。
一股辛辣腥臭,带着些许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涌入他的口中。
毒素的霸道让他舌尖发麻,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吸出的毒血吐在一旁,然后再次俯身。
雕像的阴影下,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秦绝死死地咬着下唇,唇角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
一张素来冷若冰霜的俏脸,此刻却涨得通红,不知是毒气上涌,还是羞愤所致。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个男子的呼吸,以及他的唇舌,正贴在自己最私密的部位。
那种陌生的、滚烫的触感,让她浑身都起了战栗,几乎要忍不住一掌将这个家伙推开。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
她只能闭上眼睛,将头偏向一边,双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地面,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分散那份让她快要疯掉的羞耻感。
而纪无终,同样在经历着一场巨大的煎熬。
他的感官前所未有地清晰。
他能感觉到秦绝身体的每一次轻颤,能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能感觉到那惊心动魄的弧度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他甚至能隔着布料,感受到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砰,砰,砰!
一声声,仿佛不是敲在秦绝的胸膛里,而是直接擂在了他的心头。
他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吸毒”这件事上,脑子里反复念叨着清心咒,告诫自己这是在治病救人,心无杂念,心无杂念……
可越是这样,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就越是像疯长的野草,怎么也除不尽。
“好了!”
当纪无终吐出最后一口已经转为鲜红色的血液时,他立刻如释重负地抬起头。
然而,他头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大力便从胸前传来。
秦绝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猛地推开了他,同时用最快的速度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前被撕开的衣物,试图遮掩那一片春光。
可那被纪无终用灵力划开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根本无法蔽体。
她越是想遮,那雪白的裹胸布和若隐若现的肌肤就越是明显。
秦绝的动作僵住了。
她抬起头,一双燃烧着怒火与羞恼的眸子,死死地瞪着纪无终,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凌迟处死。
如果眼神能杀人,纪无终此刻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纪无终被她瞪得头皮发麻,心中一阵发虚。
这事……确实不地道。
虽然是事急从权,但毁了人家姑娘的衣服,还看了不该看的,更是做了那等亲密之事。
他摸了摸鼻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讪笑,目光有些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那个,你感觉怎么样?”
秦绝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用那要吃人的眼神瞪着他。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一旁,柳寒灯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骚动,脑袋偏了一半过来,问了一句。
“纪道友,秦师兄他怎么样了?毒解了吗?”
“解了,解了!”
纪无终连忙回答,生怕柳寒灯过来看一眼。
“你继续把风,别分心!”
说完,他看着秦绝那副又羞又怒、却又因为衣不蔽体而缩成一团的狼狈模样,心中一动,没有丝毫犹豫地动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青衫外袍。
他将外袍递了过去。
秦绝看着递到眼前的衣服,又看了一眼纪无终。
他的里衣也被血污浸染,此刻脱下外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在山顶的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件青衫上,还残留着纪无终的体温和一丝淡淡的、属于他的阳刚气息。
秦绝飞快地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宽大的袍子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也遮住了所有的窘迫与春光。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而全神贯注盯着战场的柳寒灯,则完全没有注意到雕像背后这短暂却春光乍泄的一幕。
更没有看到,那个一向冷酷的秦师兄,耳根处那一抹久久未曾褪去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