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佛龛上供着的女人
“这……”
昨天晚上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整个镇子都是死气沉沉的，感觉不到半点生气。
可这白天，就像一个富饶的镇子，房屋并没有晚上看到的那样，破败不堪，像是刚被屠城的一样。
反而每一家都像是刚修的房子，还冒着新鲜热乎劲呢。
“其实这也是当初我们全镇整体搬迁的主要原因。”荼芜解释道：“昨晚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里到了晚上就像一座死城，所以即使这里留下的人，天一黑他们也不会再出来的。”
“但是到了晚上，这里又恢复到近百年前刚刚建镇的模样，仿佛这乌枭镇就是一个时空错乱的进出口，黑天和白夜这里就是相差几十年的存在。”
不可思议。
我听完之后只觉得不可思议。
荼芜刚才说了一个词，让我提起了兴趣。
那就是‘时空错乱的人进出口’。
我能来到这里，用楚辞的话来说，就是误入了幻境。
对我自己来说，就像异常时空错乱的旅行。
又往前走了几步，同样碰到了一个看上去年纪就很大的老人。
是个老婆婆，头发银白，身形却不像荼芜家里那位，瘦骨嶙峋的，反而有些富态。
老婆婆看到荼芜之后很开心的招呼着，“荼芜，又回来啦？”
“没想到这一年年的还挺快，又到了你们家祭祖的时候了。”
荼芜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是啊，羌婆婆，您今年也得有一百零一岁了吧？我看您气色倒是一年比一年好。”
羌婆婆笑了笑，“不行了， 咱们镇子上最大年纪也就是活到一百二十岁，我这个，估计到不了那个时候了，甚至都不知道明年能不能看到你们家回来祭祖喽。”
“羌婆婆，说什么呢？”荼芜打断 ，“您一定会长命两百岁的！”
这时我们也走了过来。
羌婆婆注意到荼芜身后还带着人，屈着眼朝我们仔细打量，“荼芜啊，还带朋友来镇子上啦？”
还没等荼芜回答，她一眼就和我对视上了。
刚才在荼芜家里，我和那个老人对视的那一瞬间是我尖叫，现在却是羌婆婆失声尖叫。
“啊——”
我也被吓到了，连忙后退一步，拉住了柳扶砚的胳膊。
柳扶砚皱紧眉头，指着羌婆婆问荼芜，“这又是怎么了？”
荼芜面色凝重的拉住羌婆婆，尽量扶她站稳，“羌婆婆，您怎么了？”
“这是我朋友，清浅，您看到什么了？”
“不，不是的，她不是的！”羌婆婆像是丢了魂一样，拼命地摇头，“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回来？回不来的啊！”
反应过来后，我心里生出一阵疑惑，并且直接向羌婆婆询问，“婆婆，你是不是看我像谁？”
“具体像谁，您还能说清楚吗？”
“您再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
“啊——”羌婆婆又是一声尖叫，一把推开荼芜，转身就跑了。
甚至我都没想过，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竟然能跑的这么快。
荼芜想追都没能追上。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刚才羌婆婆看到我的反应，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早已经消失，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那得多大年纪？
是我的祖上，还是……我妈？
我觉得，这个答案之后羌婆婆能给我。
“荼芜，这到底怎么回事？”柳扶砚有些不悦的问，“怎么你们镇子上的这些人都奇奇怪怪的？”
荼芜也有些没好气，“不奇怪的话，我们放着这种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不住，非要举镇搬迁？”
“我们又没有病！”
“有病的都留在这了，你也看到了。”
我顾不得那么多，也顾不得这个镇子到底怎么了， 只是拉着荼芜问，“那个羌婆婆她以前在镇子上是做什么的？”
“我感觉她和这留在镇子上的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她家住在哪里？”
荼芜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我，“你该不会还想去找羌婆婆吧？”
“你看刚才她看到你那个样子，就像看到鬼一样，如果你去找她，万一人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们谁都担不起啊。”
“那你先告诉我，羌婆婆以前在镇子上到底是什么做什么的？”我穷追不舍。
荼芜却忽然笑了，“清浅，我发现你看人的眼神真的很毒，你怎么察觉出羌婆婆以前肯定是在镇子上做些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有一种感觉。
羌婆婆给我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感觉。
仅仅就是刚才那么一小会，我的这种感觉就非常强烈。
“实话跟你说吧，羌婆婆以前是这里的出马仙。”荼芜开口道，“按道理说，出马仙一般供奉的是动物仙，或者鬼神之类的，但羌婆婆供奉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我满脸疑惑。
“对。”她又接着说，“一开始，她把那个女人带回镇上的时候，很多人都见过的，长得真的很好看，据说貌若天山，看过一眼，就觉得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了。”
“那些男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每天聚集在羌婆婆家门口，就为了看上那个女人一眼，当时因为这事，镇子上没少出打架的命案，还有好多家庭都因此被拆散。”
“当然，这些我都是听家里人说的，毕竟当时的羌婆婆才二十来岁，她带回来的女人具体多大年纪，没有人知道，至今都是一个谜。”
“再后来，就没人见过那个女人了，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直接闯进羌婆婆家里，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女人存在过的痕迹，只有佛龛上的一座白玉雕像，雕刻的栩栩如生，就和那天羌婆婆带进镇子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人们也有反复询问羌婆婆，那天明明见她把人带回来的，怎么就忽然间不见了，最后还变成一座雕像了？羌婆婆的回答一直都是那天人们都看错了，她带回来的始终都是那个白玉雕像，根本没有什么神仙般的女人。”
“直到我们大家因为这个镇子频繁发生怪事，举镇搬迁，羌婆婆的口径还是和从前一样，从来就没有改过，一直都说从来没有过那个女人。
更有的说，就是因为羌婆婆把那个女人，也就是那个雕像带回来之后，我们乌枭镇才会怪事频发的。
但后来大家都已经开始搬迁了，就没人再和羌婆婆计较这些，尤其是羌婆婆后来决定不和我们离开，选择留在这个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