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反击

苏青梨收拾好碗筷,把从张翠花手里夺回来的新衣服放在床头,“等明天换上,你穿肯定好看。”

其实不穿,更好看。

虽然线条瘦弱了些,却依旧性张力十足。

不过这些话苏青梨就在心里蛐蛐,没敢说出来,怕吓到沈宴臣。

她吹灭了煤油灯,躺进沈宴臣怀里,“睡吧。”

夜色浓稠,如墨般将沈家小院吞噬。

东屋里,张翠花坐在煤油灯下,后背火辣辣的疼。

她在沈家说一不二,如今却被刚娶的儿媳妇抽得筋骨都快断了。

这让她倍感屈辱的同时,恨透了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的苏青梨。

沈宴礼在她对面坐着,手腕肿的跟发面馒头似得,钻心的疼。

“咕噜噜…”

沈宴礼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

他尴尬看向张翠花,“妈,我饿了。”

张翠花气哼哼地咬牙。

她早就饿了,偏偏该死的苏青梨,竟然连晚饭都没做!

“没出息,一天到晚饿饿饿,等着,我去给你做。”

张翠花最疼的就是沈宴礼,硬撑着生疼的后背,像做贼似得摸进了灶火间。

还没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喷香的肉香。

那只野鸡!

张翠花眼睛瞬间亮了!

她怎么忘了,白天苏青梨才走狗屎运捡了只野鸡回来,就炖在锅里。

“宴礼,来吃肉。”

张翠花立即转回房间,压低嗓子把沈宴礼喊过来。

母子俩嗅着飘荡的肉香,垂涎三尺地来到灶台边,一把掀开了铁锅上的木头盖子。

冷锅冷灶。

别说野鸡肉,那口大铁锅干净的连一滴水都没有!

倒是灶火堆里,丢着嚼碎了的野鸡骨头。

张翠花气得差点咬碎了牙,“苏青梨那个小贱人,偷吃野鸡肉,连汤都不给咱们留下,真恶毒!”

沈宴礼猛咽口水,“早知道她炖了野鸡,就该先吃了再跟她闹的。”

“妈,我快饿死,你倒是给我找点吃的啊!”

“等着!”

张翠花没好气哼了声,硬是摸出两个玉米面搀着麸皮蒸出来的窝窝头。

梆硬的窝窝头像石头一样粗糙,却是灶火间里唯一的存粮。

“吃吧。”

张翠花狠狠咬了口窝窝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西屋。

等着吧!

她不会就这么饶了苏青梨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青山村就响起一道凄厉的嚎哭声。

“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翠花拍着大腿,嚎丧一样冲进村长叶茂才家,“村长,你得给我做主啊!我老沈家娶了一个什么恶婆娘,那个挨千刀的苏青梨,把我们娘俩打成啥样了!”

“你瞅瞅,她下手歹毒的狠,不光打我,我的宴礼差点就死在她手里!”

叶茂才在青山村有名的包青天,德高望重。

不然也坐不到村长这个位子。

他立即拉开院门,就看到张翠花蓬乱着头发堵在外面哭,浑身是伤。

看样子,是吃了大亏。

她身后不远站着好几个睡眼惺忪的村民,撇着嘴等着看热闹。

见村长出来,张翠花哭得更惨了,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孤儿寡母的做主啊!”

“苏青梨那个丧门星,才嫁进来几天,就开始发了疯,宴臣那孩子不过多吃了一口饭,她就抄起顶门杠…呜呜呜…我和宴礼上去拦,她连我们一起打啊!”

“你瞅瞅我身上,还有宴礼,他满身都是伤啊!都是她拿鞭子抽的!”

张翠花撩起衣服,和袖子,把身上的伤露出来,又把脸色惨白的沈宴礼拽过来,撸起他的袖子,掀起他的后背衣衫,让叶茂才和青山村的村名看。

“真有这事儿?

叶茂才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苏青梨他见过,瞅着温温顺顺的,不像敢打婆婆跟小叔子的人啊。

可张翠花这惨状,又明晃晃摆着……

叶茂才挥挥手,“去,把沈宴臣两口子叫来,当面对峙!”

几个半大孩子得了令,很快把沈宴臣和苏青梨叫了过来。

沈宴臣的嘴唇没什么血色。

微微佝偻着背,走路还有些虚浮。

不过身上那套崭新的中山装,倒让他精神不少。

苏青梨也换上了碎花蓝的衣服,俏生生的身段在晨曦里摇曳,分外赏心悦目。

她过来的路上就猜到张翠花这是要倒打一耙。

看来昨天那顿鞭子,还是抽得太轻了!

她一脸无辜来到人群里,看向叶茂才,“村长,你喊我们过来有事?”

“嗯。”

叶茂才轻嗯了声,“宴臣媳妇,你婆婆说,她和宴礼昨天被你打了?”

这话他问的很没底气。

还是不太相信这么秀气的新媳妇,敢打恶名在外的张翠花。

“村长……”

苏青梨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下,声音又细又软,“我……我……”

话还没说,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扑簌滚落。

怎么看,都受了天大的委屈。

张翠花气得差点吐血,“小贱人,怎么不耍昨天的威风了?装什么无辜啊!”

苏青梨立即躲在沈宴臣身后。

然后怯生生露出半张娇俏的脸,楚楚可怜道,“村长,你看看我瘦的恨不得风一吹就倒下,哪来的力气去打婆婆跟小叔子啊?”

“就是你……”

沈宴礼刚想指控苏青梨,就对上她犀利的眸光。

看似怯懦,里面却藏着一闪而过的警告。

沈宴礼觉得被抽肿的手腕更疼了,心虚地别开脸。

这婆娘就是个疯子。

看着瘦弱,下起手来比谁都黑心!

再闹起来,丢人的是他,幸好叶岚音不在,不然他更丢脸。

苏青梨满意地挪开视线,算他识相。

她擦了下眼泪,哽咽解释起来,“村长,昨天……是婆婆好心,让我给宴臣买身新衣服,这事隔壁的婶子大娘都是亲眼看到的。”

“衣服买回来,二弟心里不痛快,就……就上来抢……”

“二弟他力气多大啊,推倒宴臣还抡起拳头,打得宴臣当场就吐了血。”

“婆婆上来劝架,可二弟他……他疯起来,竟然连婆婆都一起打了!”

“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只会哭……哪敢动手啊!就算动手,也不够二弟打的,村长,求你给我做主啊!”

论起演戏,苏青梨还真没怕过谁。

直接颠倒黑白,声泪俱下哭诉起来。

她本来就长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和弱不禁风的身段。

这会儿哭得跟泪人似得,效果更加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