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过来感谢

那幽居在满春堂不远处的胡同里,青砖灰瓦的四合院。

朱红的大门是苏青梨找人刚换过的。

就连铜门环都擦得锃亮。

推开厚重的院门,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轻响。

不大的院落收拾的格外干净。

角落里刚移栽在老槐树下不久的几株月季,刚抽出浅浅的嫩芽。

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

窗明几净,青砖缝里连根杂草都被清理了干净。

看着这个陌生的院子,苏秋菊眼里充满了惊奇。

她怯生生打量着四周,下意识攥紧了苏青梨的手指。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苏青梨低头看向苏秋菊,“虽然没有之前的家宽敞,但这是属于咱们的天地,住在这儿,不会再有人打你骂你,不让你吃饱了。”

苏秋菊怔怔消化着苏青梨的话,眼里有泪花翻涌。

她有了新家?

一个没有刻薄舅妈,和被竹条抽打,属于她和姐姐的小家!

一股不真实的幸福感冲击着苏秋菊,让她再也憋不住,哭着扑进苏青梨怀里。

“姐,咱们有新家了,真好,呜呜……”

她毕竟还小,心里藏不住事。

骤然间的归属感让她哭得浑身都在发抖,好像要把以前受过的委屈和伤心全都哭出来。

苏青梨轻轻抚摸着苏秋菊枯黄的发顶。

哭吧。

哭出那些委屈和难过。

以后,这里就是她们姐妹俩栖身的堡垒。

中午的时候,苏青梨特意给苏秋菊做了两道硬菜。

一个是大盘鸡,一个是黄河大鲤鱼。

其实都是些常见的菜色,苏秋菊却吃的差点撑破肚皮。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那么好的东西,差点把舌头都吞了下去!

“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苏秋菊还有些不太相信眼前这一切。

苏青梨捏了把她的脸,“疼就是真的,怎么会是梦呢。”

“放心吧,跟着姐,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姐,你真好。”

苏秋菊拱到苏青梨身边,沉沉睡了过去。

手臂上的伤口早就处理好,绑着洁白的纱布。

从那天起,姐妹俩就守着小小的四合院,踏实的过起小日子。

苏青梨往返在春满堂、报社和家之间,忙得异常充实。

她笔下翻译的文稿越发精准,虽然秦玉兰没少找茬,但都被苏青梨有惊无险挡了过去。

很快,苏青梨就在报社站稳了脚跟。

苏秋菊胳膊上的伤也好了,眼里的怯懦褪去不少,开始有了属于孩子的光亮。

苏青梨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很快就把苏秋菊凹陷的小脸养得圆润起来。

不过这些还不够,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没做,那就是尽快让苏秋菊去上学。

只有读书,充实知识和灵魂,才能不被时代的洪流淹没。

只是资本家的帽子压着,想要给苏秋菊办入学,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苏青梨暂时想不到好办法,只能耐心等待何时的契机。

她相信,所有期待的美好,都在路上。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去报社交特约稿,就听到总编室里传来李主任焦躁的声音。

隐隐的,还伴着几声压抑的低咳。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家闺女最喜欢画画,林老师却执意要出国……唉!”

李主任是报社分管人事的副主任,为人正直,德高望重。

这些年攒下不少人脉,比秦玉兰还要有威望。

只是他身体不太好,说话的时候,总会伴着几声压抑的低咳。

听说他的妻子也是常年病怏怏的,愁的李主任整天唉声叹气。

张记者恰好端着茶缸路过,朝苏青梨使了个颜色,压低声音道,“听见没?李主任正发愁呢,给他闺女找不到合适的绘画老师。”

“他家丫头性格有点倔,之前的老师都处不来。”

这年月,出国可不容易。

能出去的,估计就不会再回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苏青梨却心里一动。

穿剧前她没少报各种班,下过苦功夫学过几年国画。

虽然没画出什么名气吧,但是教个孩子肯定绰绰有余。

这或许是个机会。

想到这儿,苏青梨走过去,轻轻敲了下半敞着的总编室门板。

“李主任?”

“请进。”

李主任闻声抬头,看到是苏青梨,客气地笑了下,“哦,是小苏同志啊,有事?”

他虽然笑得客气,眉宇间的愁绪却挥之不去。

苏青梨温和笑道,“是这样的,李主任,刚才在外面,我好像听到你要给孩子找绘画老师?”

“嗯,是这样,林老师教了我家丫丫三年,现在说走就走,我连个准备都没有,唉!”

李主任重重叹气,眉宇里愁绪深深。

“是这样,李主任,之前我跟着家里的长辈学过几年国画,也算是童子功吧。”

苏青梨笑着毛遂自荐,“像工笔、写意这些,我的水平还算不错。”

“你要是信得过,让我去试试看,陪丫丫画着玩?”

“啊?”

李主任愣了下,有些犹豫。

不是他多疑,现在会画画的年轻人并不多。

而且苏青梨是他们报社的特约翻译,真的懂画画吗?

拒绝的话在李主任嘴边来回翻滚。

可是看到苏青梨自信的眼神,他又咽了回去。

自己的闺女性子挑剔,说不定,真就投缘了?

李主任捏了下眉心,“那……就要麻烦小苏通知了,要不今晚,你去我家里坐坐?”

“我老婆身体不是太好,家里乱糟糟的,到时候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李主任,你太客气了。”

苏青梨笑着应下。

下午的时候,按照约定,来到报社后面的家属院。

不大的筒子楼里,到处放着堆积的杂物。

楼梯转角处堆着不少蜂窝煤球。

苏青梨踩着窄窄的楼梯,找到203,敲了敲门。

“谁啊?来了。”

房间里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细碎的脚步声过后,门开了。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着某种沉闷的病气,瞬间扑面而来。

开门的是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妇女,瘦的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正是李主任的妻子万金梅。

在她身后,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扎着羊角辫,噘着嘴坐在小马扎上。

面前摊着个画本,铅笔被扔到一边。

看到苏青梨站在门外,小姑娘好奇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