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心底的回响
“你已经不是那时的你了！”她说。
“但我也不是了！”
“我知道！”
他低下头，像是终于能承认什么。
“我以前总以为，等你过了那段伤，就会回来！”
“可我现在才知道，你没有从那段伤走出来！”
“你只是走到了不再需要原谅的位置上！”
她没说话，眼神投在远处挂钟的指针上，一分一秒地滑过。
“砚之快不行了吧？”他忽然问。
她的眼睫轻颤，良久，点头。
“医生说，如果接下来两周视网膜持续塌陷，他就会……彻底看不见！”
“他知道吗？”
“知道！”
她的声音极低，却清晰。
“他没说，但我能看出来！”
“我陪着他的时候，他会一直听声音……窗外的风、我翻书的声音、夜里护士倒水的动静！”
“他怕有一天，这些都听不见了！”
“所以他想先记住！”
陆聿白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她低头望着掌心，手指有些蜷着。
“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有一种感情，是即使你不爱一个人，也会为了他心痛！”
“那不是愧疚，也不是牵绊！”
“是你知道这个人曾经为了靠近你，耗尽了自己！”
“你不能还什么，也不会给承诺！”
“但你想在他最害怕的时候，握住他手！”
“不是因为他是谁！”
“而是因为你终于学会了感恩！”
“你终于知道，有一种陪伴，是没有期限的！”
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陆聿白一直没出声。
他看着她，眼底深处翻起不易察觉的颤意。
他很想问她一句。
“那我呢？”
可他终究没问。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她欠他一个答案的时刻。
她陪的是另一个人，做的是他没做过的事，说的是他没给过的温柔。
他只能看着，看她如何用平静代替剧烈的情绪，用沉默去承认曾经错过的重量。
这就是惩罚。
他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节点了。
他只是那个站得不够近、明白得太迟的男人。
他低声问。
“你还会画画吗？”
“会！”
“你现在画的，是不是已经没有人了？”
她点头。
“画光，画街角，画椅子，画未归的路！”
“那你还会画我吗？”
她顿了一下，看着他，眼神却极缓。
“会！”
“可不是你这个人！”
“而是你留在我生活里，那个我必须绕开的影子！”
“我画那段阴影的时候，没有愤怒，也没有悔意！”
“只是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往有光的地方放自己！”
陆聿白垂下眼，轻轻笑了笑。
“你真的变了！”
“你变得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清醒！”
“那你后悔吗？”
她问，语气没有试探，只是平静地陈述。
他点头。
“我当然后悔！”
“我后悔第一次牵你手的时候没有看你一眼！”
“我后悔你走的那天，我没有追出去！”
“我后悔每一个我以为你不会走的瞬间！”
“可我最后悔的，是我以为你还会回来！”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这个人，终于变成了那个可以理解她的人。
可惜，他们已经错过了不止一个春天。
她站起身，轻声说。
“我要回去了！”
他没挽留，只起身跟她走到门口。
她没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