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你没有说再见
“如果你能走出来，他会陪你！”
“如果你不能，他也不会走！”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翻着那本丁砚之的日记，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却有泪落在纸角。
她轻声说。
“砚之，你教了他怎么爱我！”
“可我还在学着，怎么重新信！”
风吹起她放在桌上的画纸，一张被未干的墨染湿的纸飘到地上。
她弯腰捡起，摊平。
画的是一棵树下，一道拉长的影子。
影子很淡，却在纸角写了一句话—
【如果他能一直不说话地陪着我，那我也许……愿意，回头看看！】
那是她第一次，为陆聿白落下的一笔光。
她重新把那张画摊平，用刮刀轻轻抹去纸上的水痕时，指尖微微颤着。
像是某个不被预警的瞬间，突然松了手。
林西靠在门口看着她，没出声。
“我有时候在想……”徐盛听低声开口。
“如果当初我没遇见丁砚之，是不是就更容易原谅陆聿白了？”
林西走过去，把手搭在她肩上。
“你不是因为有了谁才不原谅谁！”
“你是不愿意再被谁伤一次！”
“我知道！”她点头，神色没有动静。
“但我也知道，丁砚之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回应什么！”
“他用他那样的一生，告诉我，不回应，也可以被理解！”
“所以现在当陆聿白靠近的时候，我才会这么挣扎！”
“因为我怕，他只是又一次的—靠得太近，却什么都没懂！”
林西没说话，只把另一张纸压在她画架上。
“你最近这一组画，配文怎么还没写？”
“我还没想好！”她淡淡地说。
“我觉得可以写‘你靠近的方式，决定我回应的距离’！”
她听完，不置可否，低头涂了一笔水灰色。
那天下午，陆聿白出现在她画展布场的场馆里。
不是以她的名字邀请，也不是出现在观众名册里。
是作为捐助方之一，被策展人礼貌性地请来走场。
他站在展馆东侧的暗角，看着她站在画前给工作人员解释灯光布线。
她穿一件深灰长裙，头发松松挽起，声音低低的，带着不容干扰的坚定。
他不敢靠得太近。
只是目光一寸一寸地收紧，落在她侧脸那道柔和而又坚硬的弧线上。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错过的，不只是她。
是她身上的某种“完整”。
他曾以为她是脆弱的，是在夜里哭了、需要抱紧的人。
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她所有“安静和委屈”的伪装。
她不需要被理解，也不需要被体谅。
她只是想被尊重。
就像现在，她站在光下，指挥一盏灯的角度调三度，站位挪五公分，手里的笔还不忘记在图纸上做标记。
她做任何事，从来都不是需要谁来帮她完成。
他靠在墙边，眼底压着一场海啸，喉咙干涩，声音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盛听……”
她没有回头。
直到灯光调试结束，展馆的灯一盏盏灭下，只留中央那幅《途中》挂在独立展墙上，她才轻轻开口。
“你怎么在这！”
他几步走过去，站在三米外，克制到不能再克制的距离。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最近的作品！”
“你已经看过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