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装傻充愣

姜嬛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侍、侍寝?!

不,稳住,别慌,之前皇上也传她侍寝过,就是馋夜宵了。

姜嬛挤出一个笑容。

“王公公,麻烦稍等,我、我这就去厨房准备一下……”

王德贵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小主说笑了,侍寝的规矩您懂的,嬷嬷们已经在外候着了。”

话音方落,一队嬷嬷就走了进来。

为首的张嬷嬷一挥手,小宫女们立刻抬来浴桶,热气腾腾的香汤里飘着花瓣。

“老奴伺候庄贵人沐浴。”

张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自己来就是。”

可姜嬛话音未落,几个宫女就笑着将她按进浴桶。

她们越笑,姜嬛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哪是沐浴?分明是要杀猪啊!

一通搓洗下来,姜嬛脑子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坐回铜镜前气还没喘匀,就看到嬷嬷拿着细线要给她绞面。

姜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也太夸张了。”

张嬷嬷微微一笑,缓缓逼近。

“庄贵人放心,老奴保准把您收拾得……”

姜嬛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她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摆弄着,最后套上轻纱寝衣,连脚趾都被涂了蔻丹。

不对啊。

这次皇上想吃的宵夜,显然是她自己啊!

姜嬛顿觉大祸临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尖都泛白了。

虽说确实是她主动招惹的,但招惹的时候她是被色鬼附身了啊!

苍天大地,好冤枉好冤枉。

姜嬛脸颊烧得通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胡思乱想间,霍临的寝殿近在咫尺。

殿内烛火摇曳,霍临罕见的背手而立,案上既无奏折,也无书画。

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被红烛轻晃,竟隐约看得出笑意。

“病刚好就下厨?”

姜嬛心里一声惊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小厨房的纠结样早被霍临看了个光。

想到那几个歪七扭八的面团,再想想自己呆滞的眼神。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更何况她也不傻,霍临这句话显然不是在问她吃食在哪。

这是赤裸裸的调情,危险的关心。

臣妾受不起啊!

姜嬛一双眼望穿秋水,叫嚣着委屈,扑通一声就丝滑的跪下了。

“昨晚妾被药物所控,神志不清,所作所为绝非本意,若有冒犯天颜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她一口气说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头搁在地砖上,愣是不起来。

【这么嫌弃朕,昨天还嘟嘟囔囔一个劲往朕怀里钻,今天就恨不得以头抢地,把朕的寝宫跪出个窟窿来?女人都这么善变?】

【朕很惹人厌吗?就喊庄贵人侍个寝,把她都吓成鸵鸟了。】

尴尬的沉默霎时蔓延,殿内一片寂静。

姜嬛低着头,浑身僵硬。

皇上这是真的想要她侍寝啊!

不要哇,她要恩宠有厨艺,要权势有厨艺。

馋什么身子,就让她安安稳稳当个私家厨子不好吗?

更何况后宫人吃人都凶残到这种地步了,她是真不想趟浑水。

霍临也不再笑,眼底分外冰凉。

“无妨,朕不介意。”

【朕很介意。】

【装什么都不知道,当朕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亲的?】

姜嬛只恨这寝宫没个老鼠洞。

但该说的话还是不得不说,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装傻到底。

“妾自知罪该万死,日后定当谨守本分,绝不再犯!”

霍临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一声。

“你倒是守规矩。”

【天下最烈的烈女都不如庄贵人守贞洁讲规矩。】

【但昨天只字不提,今天品格高尚了,算哪门子贞女,分明是花心的骗子,还专挑朕骗。】

姜嬛快疯了。

皇上到底是有多在意昨晚的事啊!

而且他这心声怎么越说越离谱。

她不敢再听下去,怕自己当场羞耻到晕厥。

就在姜嬛想着该如何破局的时候,王德贵突然在殿外出声。

“皇上,太医院有消息通传,奴才让人候在书房了。”

霍临低头,长睫遮了视线,看不清喜怒。

最终只是淡淡道:“朕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姜嬛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差点没给活活羞死。

她简直不敢想,要是没人打断,霍临还能想歪到哪里去。

另一边,行宫书房。

太医恭恭敬敬对着霍临一礼,低声道:“回禀皇上,庄贵人所中的药乃是西域特制,药效猛烈非常,若非及时服下解药,恐怕……”

霍临指尖一顿,眼底寒意骤起。

闯入温泉别院的侍卫已经死了,但只要做了,必然会留下痕迹。

只要有实证,他会让嘉贵妃一族再无翻身蹦跶的机会。

“彻查。”

“是。”

太医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下霍临一人。

房间回不去,他干脆拿起手边奏折批阅,只不过思绪不宁,半晌连一页都没看完。

夜色渐深。

霍临盯着奏折,不自觉的出神,脑海中全是姜嬛昨晚的模样。

绯红的脸颊,湿润的双眸,主动攀附着他脖颈的葱白玉手,唇齿间溢出的软糯呜咽……

“哟,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居然在发呆?”

一声俏皮呼喊,沈翊不知何时已经翻窗进屋。

他是霍临的至交好友,也是霍临藏在暗处的情报网,此前一直在外暗中处理事务,这两天才回来。

说话间,他眉梢微挑,随手将密信抛在案头,“北狄那帮孙子又在边境蹦跶,你打算……”

话音戛然而止,沈翊突然凑近。

“等等,你耳朵怎么红了?”

霍临回神,眉心跳了两下。

“沈知远。”

“臣在。”沈翊抱臂后退半步,嘴角却噙着戏谑的笑,“陛下今日火气格外大啊,莫不是……”

他故意拖长语调,调侃道:“春心萌动?”

回来这几日,沈翊听说了不少的事情,那可谓是相当的精彩啊。

霍临额角青筋直跳,“滚,别逼朕动手。”

“别啊!”沈翊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个酒囊,琥珀色液体在羊皮囊里晃荡,“西域的葡萄酿,特意给你捎的。”

他拇指顶开塞子,浓郁酒香瞬间弥漫书房。

霍临冷笑一声:“私带酒水,你倒是愈发大胆了。”

“这不是看某人欲求不满嘛。”

沈翊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巴滑落。

“说说吧,你刚刚想什么呢?”

霍临眼眸一暗,没接话茬儿,反倒拿起密信。

“这北狄左贤王……”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翊打断,熟知好友心性的他,一下子就知道霍临打的是什么主意。

“少来这套。”

沈翊撑住桌案,完全不给霍临转移话题的机会。

“是昨夜在温泉别院的那位?”

空气骤然凝固,霍临猛地抬眼,沈翊却笑得像只狐狸。

“今早路过太医那边,正巧听见些消息,能让陛下彻夜照顾还亲自审讯犯人的,除了那位手艺不错的庄贵人,宫中可找不出第二个。”

霍临眉心微皱,“你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