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开了一封信。
这是玄雍皇子把李夷吾带回来时,呈上来的信。
也是李夷吾背叛玄雍的铁证。
“嗯?”
拆开信,玄雍天子有些意外,皇子高殷已经给李夷吾灌下了不死药,听到父皇这意料之外的声音,他也转头看了过去,却看见父皇对着李夷吾叛国铁证的那封信皱紧了眉头。
皇子高殷放下了李夷吾,俯身说道:“父皇,这信有什么不对吗?”
“你自己看吧。”
皇子高殷接过父皇扔来的信一看,顿时流露出错愕之色,原本应该记录着李夷吾是如何通敌卖国的信中笔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了,变成了诗词歌赋之类的随笔交流。
似乎李夷吾就真的是游学而已。
“父皇,这不是儿臣带回来的那封信!那封信儿臣看过,里面的确是李夷吾卖国通敌的铁证,怎么会成了诗词歌赋之言?这是……这定然是有谁调包了信件!”
皇子高殷这话一出来,旁边候立的太监两股一颤,顿时跪了下来。
“陛下明鉴,殿下明鉴,小人一心忠于玄雍,绝对没有做过半点非分之事啊……”
从皇子高殷把信件带回来,就只有在上呈这封信件时,是由这位太监接手交给了玄雍天子,也就是说除了天子和皇子两人之外,只有他碰过这信件。
现在皇子说这信被调包了,他怎能不惧?
毕竟背叛玄雍的下场,李夷吾作为例子,可就在眼前呢。
服下了不死药。
这可是真正的求死不能了。
“行了,起来吧,你就算有这个胆,也没这个本事。”
“谢陛下信任。”
听到玄雍天子的话,太监如蒙大赦,连忙叩谢感恩,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到旁边。
皇子高殷皱眉思索:“不是这太监,难道这信……是在儿臣身上丢的?可是儿臣抓住李大先生后便回了京城,中途没有停留,也没有与其他人接触过。”
高殷显然没想过父皇会怀疑他。
而事实证明,玄雍天子也没有多疑到怀疑到自己知根知底的儿子头上。
玄雍天子沉声说道:“不管是谁下的手,到手的信件被调包而不自知,这都是殷儿你的过错。”
皇子高殷低头俯首:“儿臣知错。”
玄雍天子高拿轻放:“知错要改,你这次应该是遇到了远在你之上的强敌,不能全都怪你,但你至少该在呈上来之前,意识到信被调包了,这是你的大意,下不为例。”
皇子高殷感谢父皇下不为例的恩典,重新抬头,看向已经服下了不死药,伤口渐渐愈合的李夷吾,问道:“父皇,既然信已经失,这铁证便没了,李夷吾该怎么……处置?”
李夷吾是一代大儒,子规书院的大先生,这可不能说杀就杀。
但是不死药也没有解药。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皇子高殷面对已经开始转变的李夷吾有些犯难,但是玄雍天子可没有半点为难之色,淡定至极地说道:“李夷吾里通外国,此时还有疑点吗?”
“禀父皇,此事确凿,已无疑点。”
李夷吾接触的船公身份已经查明了,就是大焱王朝安插在玄雍国的探子。
这一点毋庸置疑。
玄雍天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李夷吾的大儒身份,言语之中展现出了身为玄雍国主的冷酷与霸道:“既然这样,有没有所谓的铁证,与怎样处置李夷吾有什么瓜葛呢?朕之言,难道还不能定夺他的生死吗?”
李夷吾听着这对天家父子轻易定夺自己生死的交流。
却没有觉得荒谬。
因为这里是玄雍国,李夷吾十分熟悉这位天子一贯以来的手腕与风格。
国力不如大焱的玄雍国,能够厉兵秣马培养出能与大焱争锋的大军,本就与玄雍天子的专横霸道脱不开干系,这当然可以说是一意孤行,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玄雍天子的一意孤行,才让玄雍国极大程度上减少了内部损耗,避免步了玄威国的后尘,有了现在这般能与大焱王朝在边境上陈兵对垒的气象。
借着不死药恢复过来的李夷吾,有了暗中蓄力待机挣脱的想法,但是他这念头刚起,玄雍天子斜睨了他一眼,皇子高殷察觉到了父皇的意思,双手一握。
那双手上染着的李夷吾的鲜血顿时收缩成团。
相应的。
李夷吾体内的鲜血也骤然一缩,化作了无数细细密密的尖刺,刺破了血管。
“噗——”
李夷吾的脏腑经脉顿时乱做一团,血气上涌从口中喷出。
但在不死药的作用下。
他既不觉得痛楚,这些伤势也不致死。
只是浑身血液化作尖刺也禁锢住了李夷吾的身体,动弹不得,刚刚在暗中积蓄的力量,也随之而散。
皇子高殷手握着李夷吾的鲜血化作的血珠子,朝着天子俯首:“多谢父皇提点,儿臣明白该如何做了。”
玄雍天子微微颔首,说道:“那封信,殷儿你既然看过,可记得信中写了些什么?”
“儿臣记得。”
“那好,你稍后记得写下来,虽然不需要什么铁证,但朕也想看看朕的李爱卿,会怎样背叛朕……”
……
“……这信里写的是,玄雍天子妄图染指天魔之力,不死药便是天魔之力的成果,还附上了炼制不死药所需要用到的药材,还得请张神医和张姑娘验明一下真伪。”
镇魔司首座冯延年带着麾下富家公子扮相的金衣司晓楠来到了大夏皇宫深处的一间密室当中,密室的最里面是关押着无皮将领与宋良和的水牢,而在外面的则满是药香,百槐堂的张氏父女正在药草中各自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