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姑娘。”
边说着,那人冲燕檀盈盈一拜,“我姓方,单名一个颜字。御史台方维之女,你叫我名字就好。”
燕檀也跟着还了一礼,喊了声方姑娘,正有所疑惑,就听她说:“过几日是我生辰,我想宴请燕姑娘和二小姐到府上做客,不知燕姐姐可愿赏脸?”
“都是自家姐妹,还有几个同龄的贵女,没有大人叨扰。”
对方盛情邀约,星眸雪亮,燕檀也正有意在京中多结交一些人脉,便当场应下了。
方颜拉起她的手,欢喜的说了许多话,直到身边丫鬟催了,才依依不舍回府。
燕檀也并未多留,转而回到了燕府。
只是刚入府,燕檀便敏锐感觉到气氛与往常不大一样。
一名家丁跑过来传话,说燕明远和老太公都在屋里等着见她。
“老爷发了不小火,小姐你自个儿当心些。”
留下这句,那人便匆匆跑开了。
燕檀眸光一沉,当即意识到事情十有八九跟燕曲欢脱不了干系。
她徐徐来到燕明远院子里,才刚穿过拱门,就瞧见了一脸怒容的燕明远正座与高堂之上,左边是神情凝重的老太公。
两人下方的位置,坐着燕曲欢,手里拿着绢帕拭泪,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已经哭过。
燕檀眉眼低垂,不出意外,燕曲欢定然跟燕明远和老太公说了什么,还是添油加醋的那种。
果不其然,一见到她,燕明远当即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孽女,居然有脸回来,还不赶紧跪下!”
声量之大,连旁边假哭的燕曲欢都抖了抖。
跟在燕檀身边的小丫头被这架势吓破了胆,脚一软,当场跪下了,反观燕檀始终站得笔直,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这副模样落在燕明远眼里越发可恨,当即呵斥下人:“来人呐,把她给我拿下,家法处置!”
家丁从院里跑进来,很快又被老太公一个眼神集体钉在原地。
燕檀回神,不卑不亢看着燕明远:“敢问父亲,女儿做错了什么事?”
燕明远一双眸子里喷着火,“你还有脸问!你敢发誓说你没有故意陷害欢儿,让她惹恼郡主,被早早赶了回来?”
“她是你亲妹妹,你怎可如此蛇蝎心肠!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听着燕明远怒气滔天,燕檀神色始终如一,清冽的嗓音不急不缓道:“我燕檀对天发誓。”
“若我有心故意害她出丑,得罪郡主。我燕檀天诛地灭,永不入轮回。”
燕明远像被鱼刺卡了嗓子眼,打好的满腔斥责腹稿统统胎死腹中,憋得他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也没想到,燕檀居然真的敢赌咒。
还是这种毒誓。
饶是素日里见多识广,能言善辩的他,这一刻也突然结舌说不出话来。
近日燕檀颇得老太公器重,他本有心要挫一挫燕檀的锐气,结果现在反而被她弄得下不来台。
一张脸涨的铁青,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太公神色一冷,淡淡瞥了他一眼,燕明远便收敛了全身的气焰,僵坐在那里不敢再出声。
老太公这才把目光转向燕檀,“你可知撒谎的下场?”
燕檀神情坚定,字正腔圆,“知道,孙女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天罚。”
“好,好一个问心无愧!”
老太公骤然拔高声音,冰冷的眼神转向燕曲欢:“你呢?先前说的可都是真话?”
眼见老太公一副信了燕檀的样子,燕曲欢心里十分慌张。
几乎想也不想,她脱口而出:“是真的,我若撒谎,整个燕家全族……”
“你闭嘴!”
不等燕曲欢把话说完,老太公彻底黑了脸,怒不可遏打断燕曲欢的话,“孽障,你有什么资格拿燕氏全族起誓?”
燕曲欢白了一张脸,后知后觉说错了话。
燕明远也跟着眉头紧皱,对燕曲欢这话多有不满。
发觉二老的态度,燕曲欢直接跪在地上,泪水婆娑,“孙女失言,但祖父恕罪。但孙女敢对天赌咒,燕檀她就是借着与郡主亲近,对我处处打压。”
她哭得梨花带雨,燕明远看的于心不忍,转而跟老太公说:“父亲,欢儿自小养在府里,她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她能撒谎吗?”
老太公睨了眼燕明远,冷哼一声,“她怎么不能撒谎?”
就是燕曲欢从小被养在府里,他一路看着长大,才深知这个孙女虽有些天赋,但心思不纯。
若非族中实在无其他可用之人,振兴燕家的担子决计不会落到燕曲欢身上。
现在倒是有个能让他看到希望的人……
老太公复杂目光逐渐落到燕檀身上,须臾,又看向她身边丫鬟,“你说,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老太公脸色愈发冷沉,燕明远震惊又难以置信。
“大胆,你可知冤枉主子,该当何罪?”他当场冲丫鬟发难。
燕曲欢也反应过来,连忙说,“小翠是现在姐姐的丫鬟,伺候着她,自然向着她说话。”
老太公冷冷扫过燕曲欢:“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燕曲欢心头一紧,没来由的不安,正是这时,有人在外头传话:“老太公,赵管家回来了。”
燕曲欢脸色一白,瞬间意识到一个可能,指甲深深的攥进掌心中。
不可能的,不会那么刚好……
然而,随着一袭黑色锦衣的赵管家走进屋里,先行了个礼,冲老太公和燕明远拜了拜,才缓缓道:“老太公,奴才已经去郡主府打听清楚了。”
这一句话,瞬间叫燕曲欢如遭雷劈,身子一软,狼狈的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厉害,惊惧异常。
见到燕曲欢这副模样,燕明远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燕曲欢当成了枪使。
他脸上无光,气恼万分,看向燕曲欢的眼神中也没了往日的疼爱,恨不得狠狠将她教训一顿。
抬起的脚刚刚要踹,又想起她要回宫见国师,憋屈的收回脚。
只能将满腔怒火通通对准了燕檀,“你明知真相,为何不说?存心看我出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