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葳蕤灯火下，掩不住帝王眉间一缕厌恶。
季莺宁轻笑一声，缓缓开口：“夜深了，陛下要保重龙体，国事再操劳，也没您的龙体重要。”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宫女将参汤端上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吹几下，“这是臣妾亲自熬的，陛下快尝尝。”
林煜顺从的垂下头，张开嘴吸吮着，颇为神情的备，“这些事交给宫人做就行了，你是朕的皇后，是后宫之主，朕舍不得你这般劳累。”
听了这话，季莺宁眼底闪过一抹幸福的笑，“这没什么辛苦的，臣妾只希望陛下好好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言明了来此的目的，“陛下这般劳累，还是朝臣们无能，明日就是会试了，若是能选出几个上等资质的为陛下效力，您也能轻松些。”
闻听此言，林煜龙眸一眯，似笑非笑道：“皇后可有人选？”
季莺宁沉浸在喜悦里，丝毫没察觉到林煜的变化，仍旧说道：“臣妾的父亲门下有一门生周子玉，虽出身寒门，却学富五车，父亲曾赞他有大家风范，明日也在会试名单里。”
“既是丞相看上的人，一定差不了。”林煜轻笑出声，笑意不达眼底。
季莺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听外头传来张公公的声音。
“何事如此喧哗。”
林煜本就烦躁，不敢将火撒在季莺宁身上，只能朝外大喝一声。
突如其来的吼声，将季莺宁吓了一跳。
“陛下恕罪，来人是揽月阁的人，乐美人又梦魇了。”
张公公的声音传进殿内，林煜龙眸一沉。
季莺宁朝他偷偷瞥了一眼，见帝王脸上多了几分担忧，眸色忽然一冷。
她瞬时清醒，不再沉溺于帝王专宠的戏码里。
原是她一厢情愿了。
林煜正欲起身离开，余光瞥见一旁的季莺宁，尴尬咳了一声，“天色不早了，皇后早些就寝吧。”
说完这话，林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娘娘，咱们回去吧。”
身旁的宫女见季莺宁没什么反应，连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季莺宁眸色微冷，抬眼朝揽月阁的方向望去，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那位乐美人，还真是受宠。
三年了，陛下仍旧没厌弃那贱人。
“奴婢瞧着那乐美人模样一点也不出彩，抵不过娘娘千分之一的美貌，也不知乐美人给陛下喝了什么迷魂汤。”
另一个宫女出声抱怨。
听了这话，季莺宁冷笑一声。
乐美人的确无颜，但她长了一双神似那位的眼睛。
三年来，每次乐美人出席宫宴时，陛下都会深情地望着那双眼睛出神。
“乐？”
季莺宁似是想起了什么，口中呢喃着乐美人的封号，又朝身后的宫女问道，“乐美人叫什么名字？”
宫女低声回话：“乐美人本是储秀阁里一名洒扫宫女，无名无姓，嬷嬷都喊她小芝，后来她被陛下看重，这才封了‘乐’字做封号。”
听了这话，季莺宁嗤笑一声。
陛下果真爱极了这个“乐”字。
若她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让太后连下两道懿旨的那位县主，封号也有个“乐”字。
她向来不信巧合。
……
一夜酣眠，晨起时，榻上早没了林歌的身影。
张守瑾眉头微皱，抬手在褶皱的锦被上轻轻摩挲，还有余温。
小娘子最是嗜睡，每日都要日上三竿才醒，今日是怎么了？
正思索时，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
阳光透过门沿，悉数洒进来，张守瑾抬眼望去，有人逆光而来。
“相公，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快吃口。”
林歌眸子里带着浅浅笑意，手上捧着一块热乎乎的状元糕。
张守瑾笑着将糕点接过，咬了一大口，香甜的气味在口中散开，格外美味。
“这是……”
临出门时，张守瑾头顶撞到一个东西，抬眼看去，便见房檐上挂着一个粽子。
林歌踮起脚尖，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解释道：“这还是安瑶告诉我的，高粽，高中。”
听了这话，张守瑾微微阖眸，看向小娘子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娘子放心，为夫定能高中。”
说完这话，他将小娘子轻轻揽入怀中，抱了好一会儿。
两人赶往会试地点时，已经有不少学子到场了。
林歌目送张守瑾走进会场，刚要上马车离开时，忽然瞥见白珍珍。
“叶哥哥，尽力就行。”
白珍珍声音娇柔，白嫩的小手替叶青鹤整理着衣襟。
林歌朝叶青鹤看去，左眼一片紫青，嘴上也带着伤。
“林姐姐，你怎么还不上来？”
马车里的吕安瑶忽然大喊一声，倒是引起了白珍珍的注意。
“别管他们，不要影响了你的心情。”见叶青鹤要冲上去，白珍珍急忙将人拦住，躲到了一旁去。
林歌也没理会他们，直接坐上马车，递给吕安瑶一颗酸杏。
自从吕安瑶怀有身孕后，越发爱吃酸的。
“今日我约了外祖母去大佛寺给夫君上香，姐姐陪我一起去吧。”
吕安瑶一边吃着酸杏，一边朝林歌靠近过来，脸上带着祈求的神色。
又怕她不答应，吕安瑶补充道：“都说大佛寺很灵的，姐姐也可以为姐夫求一签。”
林歌向来不信这些，只是瞧见吕安瑶眼巴巴的模样，不忍让她失望，只能点头应下。
马车行至大佛寺时，已经是晌午了。
山路难行，吕安瑶却坚持要自己走上去，说是要让佛祖感受到她的真心。
抵达庙门时，寺里正在用斋饭。
看着那可口小菜，林歌多吃了几碗饭。
“郡主，这里好歹是寺庙，你若是想吃八宝鸭，大可出去吃，为什么要当着诸位住持的面吃啊！”
一道颇为埋怨的声音，打破了斋堂的宁静。
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林歌抬眼看去，便瞧见季莺歌正叉腰站在斋堂门口，死死地将门堵住。
一阵微风刮过，空气里弥漫着八宝鸭的香味。
闻到这油腻的味道，吕安瑶几欲作呕。
林歌连忙递给她两颗酸杏，又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