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中，补给站内一片寂静。
九霄坐在简陋的指挥台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研究着手绘的地形图。经过两天的苦战，他们终于在这个废弃的补给站里建立了相对稳固的防线。
"这里，还有这里。"他用炭笔在图上标记，"都需要加强符文防御。"
铁武站在一旁，满脸疲惫却依然精神抖擞："九霄伍长，兄弟们都在问，咱们什么时候突围？"
九霄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再等等。外面的包围圈还太密，强行突围只会全军覆没。"
"可是物资……"
"我知道。"九霄揉了揉太阳穴，"但必须找到敌人的薄弱点。"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士兵跑了进来。
"报告！西南方向的树化孽物又开始集结了！"
九霄皱眉。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但每次都只是虚张声势，并不真正进攻。
它们在试探什么？
"通知各防御点提高警戒。"九霄下令，"镜流呢？"
"在东面城墙上。"
九霄点点头，起身向东面走去。
东面的临时城墙是用废墟的石块堆砌而成，上面刻满了九霄亲手绘制的防御符文。镜流站在墙头，银发在晨风中飘动。
"有什么发现吗？"九霄问。
镜流没有回头："它们变聪明了。"
"什么意思？"
"你看。"镜流指向远处的阴影，"以前它们只会一窝蜂地冲上来，现在会分批试探，还会故意制造声东击西。"
九霄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异常。
那些树化孽物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保持着某种阵型。更诡异的是，当它们接近防线时，总是会精准地避开符文威力最强的区域。
"它们怎么知道符文的位置？"九霄倒吸一口凉气。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嗤——"
一团墨绿色的粘液从黑暗中射出，精准地击中了墙上的一处符文。
滋滋的腐蚀声响起，金色的符文迅速暗淡，最后完全熄灭。
"小心！"镜流一把将九霄拉到掩体后面。
更多的腐蚀粘液如雨点般袭来，专门瞄准符文防御的节点。
"该死！它们在破坏符文！"九霄咬牙。
没有了符文防护，普通的石墙根本挡不住孽物的冲击。
"所有人准备近战！"铁武的吼声响起。
但攻击突然停止了。
孽物们在破坏了部分符文后，竟然有序地撤退了。
"这不对劲。"镜流眯起眼睛，"太有目的性了。"
九霄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它们背后有人在指挥。"
"人？"
"或者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九霄看向被腐蚀的符文，"这种精准的打击，绝不是无脑的孽物能做到的。"
他转向铁武："加强警戒，让兄弟们轮流休息。还有，收集所有能用的容器，储存雨水。"
"您是担心……"
"长期围困。"九霄声音低沉，"对方很聪明，知道强攻代价太大，所以想困死我们。"
铁武脸色一变，立即去传达命令。
九霄看向镜流："我需要你做件事。"
"说。"
"出去侦查。"九霄压低声音，"必须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指挥这些孽物。"
镜流点头："什么时候？"
"现在。趁天还没亮，它们的视线受限。"
"明白。"
镜流没有任何犹豫，轻盈地翻下城墙，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九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渐渐升起，但镜流还没有回来。
"九霄伍长，要不要派人去找？"铁武担忧地问。
"再等等。"九霄嘴上这么说，手心却全是汗。
就在他几乎要坐不住的时候，一道银色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是镜流！
但她的状态很不对。
平时轻盈如燕的她，现在脚步踉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防线。
"快开门！"九霄大喊。
大门刚打开一条缝，镜流就冲了进来，然后直接跪倒在地。
"镜流！"九霄扶住她。
镜流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全是冷汗，瞳孔涣散，整个人都在颤抖。
"水……给我水……"她的声音嘶哑。
九霄赶紧递上水囊。
镜流大口喝着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看到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在东北方向……两里外的废墟高塔上……"
"看到什么了？"
镜流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一个……人形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
"它站在塔顶，全身笼罩在扭曲的暗影中。我看不清它的样子，但能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恶意。"
"然后呢？"
"我想靠近一点看清楚。"镜流苦笑，"但它发现我了。"
"精神攻击？"
镜流点头："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强。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可能已经……"
她没有说完，但九霄明白她的意思。
"倏忽代行者。"九霄缓缓说出这个名字。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倏忽代行者，是倏忽势力中最危险的存在之一。它们曾经是各个种族的强者，但在接受倏忽的力量后，变成了疯狂与理智并存的怪物。
"我们被盯上了。"九霄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
"那怎么办？"铁武问。
九霄沉默片刻："按原计划，准备长期坚守。既然对方想困死我们，那就看谁耗得过谁。"
但他心里清楚，以他们现在的物资储备，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必须想办法打破僵局。
入夜后，九霄独自来到城墙上。
月光下，他能看到远处游荡的孽物身影。而在更远的地方，那座废墟高塔矗立在黑暗中，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凝视着他们。
"你在看着我吗？"九霄喃喃自语。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一股阴冷的恶意突然笼罩过来。
九霄只觉得脑海一震，无数疯狂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弱小的虫子……放弃抵抗吧……拥抱疯狂……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滚！"
九霄咬破舌尖，用疼痛驱散幻听。同时激活身上的"静"字符，勉强挡住了精神侵蚀。
恶意缓缓退去，但九霄知道，这只是个警告。
对方在告诉他——你们已经无处可逃。
"九霄伍长？"
铁武的声音让九霄回过神来。
"没事。"九霄擦去额头的冷汗，"通知大家，从明天开始，实行配给制。所有食物和水，都要严格分配。"
"是。"铁武犹豫了一下，"但是这样的话，最多也只能撑一周。"
"一周就一周。"九霄看向远方，"总会有办法的。"
但他没有说的是，如果一周内还找不到出路，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夜越来越深，补给站陷入不安的寂静。
而在黑暗中，那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9章：断粮之困与希望微光
第五天清晨，九霄被一阵争吵声惊醒。
"凭什么伤员的配给和我们一样？他们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干！"
"你说什么？老子受伤是为了谁？"
"够了！都给我闭嘴！"
铁武的怒吼暂时压住了争吵，但九霄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走出临时指挥所，看到士兵们围成一圈，气氛剑拔弩张。
"发生什么事了？"九霄问。
铁武脸色难看："九霄伍长，食物只够两天了。有人提议……减少伤员的配给。"
"谁提议的？"
一个年轻士兵站出来："是我。伍长，我不是针对谁，但是……"
"但是什么？"九霄直视着他。
"我们还要战斗，需要体力。而他们……"士兵指向伤员区，"他们已经帮不上忙了。"
"所以就该饿死？"一个腿部受伤的老兵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九霄打断争吵，"所有人的配给保持一致。这是命令。"
"可是伍长……"
"没有可是。"九霄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我们是云骑军，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谁要是有意见，可以选择离开。"
年轻士兵低下头，不再说话。
但九霄看得出来，不满的情绪在暗中蔓延。
饥饿是最可怕的敌人，它能摧毁一切纪律和信念。
回到指挥所，九霄摊开地图，眼睛在上面搜寻着。
"还在想办法？"镜流走进来，手里拿着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配给。
"必须想。"九霄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周围肯定有物资点，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在包围圈里找物资，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总比坐着等死强。"
镜流坐到他对面："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九霄抬头看她。镜流的观察力一如既往的敏锐。
"还记得之前在天舶司废墟发现的那个策士终端吗？"
"我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距离我们不到一里，有个标记为庚七的建筑废墟。"
"所以？"
"天舶司的命名规则很严格。庚七这种编号，通常是指第七号备用仓库。"
镜流眼睛一亮："你是说……"
"那个序列号，可能是开启仓库的密钥。"九霄压低声音，"这只是猜测，但值得一试。"
"太冒险了。"镜流皱眉，"外面全是敌人。"
"所以需要精锐小队，趁夜行动。"九霄看着她，"我需要你。"
镜流沉默片刻："还有谁？"
"铁武，再加两个身手最好的。人多了目标太大。"
"什么时候？"
"今晚。"九霄站起身，"我去准备符文，你去挑人。"
夜幕降临，五人小队在补给站的后门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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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九霄和镜流，还有铁武以及两名精锐老兵——瘦猴和石头。
"记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九霄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如果真有物资，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明白。"众人低声应答。
九霄拿出特制的"隐"字符，贴在每个人身上。淡淡的光芒闪过，他们的身形变得模糊。
"出发。"
后门悄然打开，五人如幽灵般溜出补给站。
外面的世界一片死寂。
月光下，能看到远处游荡的孽物身影。它们保持着松散的包围圈，但没有发现隐匿行进的小队。
一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吸都要压到最低。
终于，"庚七"仓库的废墟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半坍塌的石制建筑，看起来毫不起眼。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可能藏着物资。
"警戒。"九霄做了个手势。
铁武三人立即散开，占据有利位置。
九霄和镜流小心地进入废墟。
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石和腐朽的木头。但在废墟深处，他们找到了一面相对完整的墙壁。
"在这。"镜流指向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
九霄上前查看，果然发现了符文的痕迹。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封印。
"就是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掏出符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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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全神贯注，将这个神秘的序列一笔一划地写在封印上。
起初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九霄以为猜错了的时候——
"嗡——"
封印突然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接着，墙壁开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退后！"九霄拉着镜流后退。
轰隆一声，地面裂开了。
一个金属平台缓缓升起，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机械结构。
"升降梯？"镜流惊讶。
"看来下面才是真正的仓库。"九霄踏上平台，"走。"
平台开始下降，带着他们进入地下。
大约下降了十米，平台停住了。
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同样刻着符文。
九霄再次写下序列号。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了。
推开门，两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保存相对完好的地下仓库。虽然大部分货架已经空了，但在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密封的箱子。
"快看看是什么。"九霄冲过去。
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是军用压缩干粮，真空包装，还能食用！
第二个箱子——纯净水净化片，一片能净化一升水！
第三个箱子让九霄激动得手都在抖——星髓针剂，足足二十支！
"发财了！"镜流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些物资虽然不多，但足够让他们再坚持至少两周。更重要的是星髓针剂，能够治疗重伤员，让他们重新获得战斗力。
"赶紧搬。"九霄开始往包里装物资。
就在这时，上面传来铁武的警告声。
"有情况！快撤！"
九霄和镜流对视一眼，加快了动作。
等他们带着物资冲出仓库，看到铁武三人正在和几只影犬缠斗。
"走！"九霄一张爆裂符文扔出，炸开一条路。
五人护着物资，拼命往补给站方向跑。
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显然惊动了大批敌人。
"要被追上了！"瘦猴焦急地喊。
九霄咬牙："镜流，你速度快，带着星髓针剂先回去！其他人跟我断后！"
"你……"
"这是命令！"
镜流深深看了他一眼，抓起装着针剂的包裹，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夜色中。
"其他人，准备战斗！"
剩下四人背靠背站成一圈，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补给站方向突然亮起火光。
"是援军！九霄伍长他们带回物资了！兄弟们，接应他们！"
原来镜流已经通知了守军，二十多个还能战斗的士兵冲了出来。
"杀！"
士气大振的云骑军战士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硬生生撕开了包围圈。
当九霄等人终于冲回补给站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有吃的了！"
"还有药！能救活重伤的兄弟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