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观察者 作品

第一卷 第51章 冥府引路,契约之门

    褚玄陵的手指在帛布上顿了三息。

    老道士曾说,阴阳交界处的东西,碰之前要先摸三遍因果线。

    可此刻他掌心能触到帛布下卷轴的纹路,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与记忆碎片里黑袍术士的气息重叠——那是千年前便缠上的因果,躲不过的。

    他深吸一口气,指腹沿着帛布金线纹路缓缓划开。

    霉味突然浓重十倍,混着铁锈般的腥气涌进鼻腔。

    卷轴展开的瞬间,暗红底色上的金线突然活了,那些原本静止的彼岸花花蕊骤然张开,金线如游蛇般窜动,在半空中勾画出歪扭的古篆。

    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连系统面板都跳出刺目的红光,提示音比往常尖锐三分:"【冥界契约书(上古冥府遗物)检测完成,当前状态:未激活】"

    "通幽术。"他低喝一声,指尖掐出老道士教的诀印。

    右眼的虹膜瞬间染成幽蓝,视线穿透卷轴表面,看清那些游动的文字——是用冥河黑水写的生死契,每个字都滴着粘稠的暗色液体,落在石台上便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第一段内容浮现在视网膜上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凡欲通冥界者,须献阳寿三载,以命相赌。"

    三载阳寿。

    褚玄陵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铜钱串——那是老道士圆寂前塞给他的,说能替他挡三灾九难。

    此刻铜钱串在掌心硌出红印,像在提醒他,上回替小区王奶奶驱走缠了十年的怨鬼,系统才奖励了一年寿元。

    但鬼将消失前望向石壁的眼神突然闪回。

    它守了千年的封印,如今裂缝里爬出的邪祟越来越多,龙组的人上周刚在城南医院处理了只吸婴儿生气的伥鬼,而所有线索都指向这卷契约书。

    他咬了咬牙,咬破左手食指。

    血珠刚冒头,卷轴上的金线突然暴起,像饥饿的蛇信子舔过伤口。

    剧痛让他眉心皱成川字,却仍稳稳将血滴按在契约书角落,用带血的指尖写下"褚玄陵"三个字。

    "叮——"

    系统提示音被突然炸响的雷声碾碎。

    整间密室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石墙渗出细密的白霜,幽蓝色光芒从卷轴里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轻响,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身体——三载阳寿,原来不是疼,是冷,从骨髓里往外冒的冷。

    等视线恢复清明时,他已经站在一条河边。

    河水是浑浊的黑,翻涌着气泡,偶尔浮出半截青灰色的手臂,又被暗流卷下去。

    岸边停着艘木船,船身爬满墨绿色的水藻,船尾的灯笼还亮着,却不是寻常的红,是渗着紫的黑,照得四周景物都像蒙了层毛玻璃。

    "这就是冥界?"他低声自语,手本能地摸向腰间的镇魂铃。

    铜铃入手冰凉,摇响时却没了往日的清越,声音闷在喉咙里,像有人用湿布裹住了铃铛。

    "叮——叮——"

    第三声铃响未落,他余光瞥见一道白影。

    引路童子就站在五步外,白衣长及脚踝,发间扎着褪色的红绳,脸却藏在垂落的长发里,只露出半截青白的下巴。

    它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苍白的指尖指向河对岸——那里有座宫殿,飞檐上挂着的不是灯笼,是颗颗泛着幽光的骷髅头。

    褚玄陵握紧镇魂铃,跟着童子踏上河岸。

    脚刚沾到地面,就有凉气顺着鞋底往骨头里钻,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了双麻鞋,裤脚也被打湿,贴着小腿的皮肤像敷了层冰。

    "公子且慢。"

    沙哑的女声突然从脚边响起。

    他低头,看见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扒着他的裤管——是个穿民国旗袍的女人,胸口插着把剪刀,鲜血还在往下滴,却在落地前就散成了黑雾。

    "阳寿未尽,不该留在这里。"褚玄陵皱眉,右手已摸出张净心符。

    符纸刚展开,女人突然尖叫,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小腿:"他们在拆冥府!

    那些穿黑甲的...说阴脉要复苏,要重开阴阳道!"

    "阴脉复苏?"他瞳孔微缩,净心符拍在女人额间。

    符纸腾起金光,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面容逐渐变得柔和,"我丈夫...在阳间等我...求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就被一阵阴风吹散。

    褚玄陵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获得线索:冥府重建与阴脉复苏相关】【当前线索进度:2/5】"

    "走。"引路童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次不是无声的比划,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它的长发被风吹开些,露出半张脸——左边是正常的孩童面容,右边却腐烂生蛆,蛆虫正从眼眶里往外爬。

    褚玄陵喉结动了动,跟着童子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宫殿,黑水河里的动静越大,有东西在水下撞他的小腿,像是想把他拖下去。

    他握紧桃木剑,剑身泛起淡金色的光,水下的动静这才小了些。

    宫殿大门近在咫尺时,童子突然停住脚步。

    它转过脸,腐烂的右脸正对着褚玄陵,嘴角咧到耳根:"到了。"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散成一片白灰。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这次是他熟悉的任务提示音:"【检测到冥王残魂波动】【是否回应召唤?】"

    褚玄陵的手按在门上。

    门环是青铜铸的,刻着狰狞的饕餮,獠牙间还卡着半截带血的指甲。

    他能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像敲在他的太阳穴上——是活人走路的声音,可这里是冥界。

    "回应。"他轻声说。

    系统面板瞬间被血红色覆盖:"【警告:冥界规则生效中】【当前状态:临时通行证持有者】【剩余时限:三柱香】"

    三柱香?

    他的后背沁出冷汗。

    老道士说过,阳间一柱香,冥界三日。

    三柱香,在阳间不过半小时,可在冥界...足够他走到冥王殿,也足够他永远留在这里。

    门内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褚玄陵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后是条长廊,墙上挂着的不是画,是一张张被剥下来的人皮,每一张都睁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最尽头的王座上,坐着个戴冕旒的身影,冕旒下的面容被阴影遮住,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唇,正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来了。"

    声音像从四面八方涌来,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刚要开口,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内容让他血液凝固——

    "【警告:临时通行证即将失效】【请于一柱香内返回阳间】"

    返回?

    他猛地回头,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

    黑水河流变成了陡峭的悬崖,引路童子的白灰被风卷着,在半空拼成一行字:"阴阳路,不可逆。"

    王座上的身影站了起来,冕旒滑落,露出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

    "褚玄陵,"那声音低笑,"你可知,你献的三载阳寿,够换一个秘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摸向怀里的"冥王遗志"碎片,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最后一行提示在他眼前炸开:

    "【阴脉复苏倒计时:30日】"

    而与此同时,阳间的密室里,那卷冥界契约书突然自燃。

    暗红的火焰没有温度,却将石墙烧出焦黑的痕迹,火舌舔过的地方,浮现出一行新的古篆——

    "契约既成,生死同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