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渗透每一寸肌肤，云清羽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浸泡在一池幽蓝的水中。水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剑气，正不断钻入他的身体，与体内黑气激烈交锋。
"这是...洗剑池？"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被池底延伸出的剑气锁链牢牢束缚。池畔石台上，楚长老双手结印，额头已见汗珠，显然维持这洗剑池消耗极大。
"别动。"楚瑶跪坐在池边，眼眶通红，"洗剑池正在净化你体内的魔气，乱动会导致剑气失控。"
云清羽这才注意到，少女原本白皙的手掌上布满细密伤口，鲜血不断滴入池中——那是剑修最珍贵的本命精血！
"你..."他喉咙发紧，前世百年，从未有人为他如此付出。
楚瑶勉强一笑："我的血特殊，能中和魔气。父亲说...说再有一个时辰就好了。"
话音未落，池水突然剧烈翻腾！云清羽体内黑气仿佛被激怒的凶兽，疯狂反扑，竟将半数剑气吞噬！
"不好！"楚长老脸色大变，"魔气比预想的更顽固！瑶儿，速退！"
楚瑶却毫不犹豫地将整只手臂浸入池水："不够...那就再多些！"
鲜血如雾般在水中扩散，幽蓝池水渐渐泛起淡金色。云清羽感到一股温暖力量涌入经脉，与九霄剑气融合，竟暂时压制住了黑气暴动。
"傻丫头！"楚长老又惊又怒，却不得不全力维持阵法，"你可知损失这么多精血会折损修为？"
楚瑶脸色苍白如纸，却固执地不肯抽手："他救过我...这是...回报..."
云清羽胸腔如压巨石。前世他天资卓绝却孤身修行，从未体会过这种以命相护的情谊。黑气似乎感应到他情绪波动，趁机再次反扑！
"啊！"剧痛让他弓起身子，眼前浮现前世被挚友背叛的画面——陆明轩的狞笑，苏婉柔的冷漠，穿心一剑的冰冷...仇恨如潮水般涌来，黑气随之暴涨！
"云清羽！"楚瑶的呼唤穿透痛苦迷雾，"别被魔气控制！想想美好的事！"
美好的事？云清羽神志模糊。重生以来，除了复仇，他还有什么...忽然，剑阁初遇时楚瑶的微笑，赠玉简时的小小笑脸，挡在他身前的单薄身影...这些画面如清泉流过心头。
"九霄剑诀...正气养剑..."他喃喃自语，强忍剧痛盘坐水中，开始运转剑诀心法。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融入楚瑶精血的池水与剑气共鸣，在他丹田处形成一个金色漩涡，将肆虐的黑气一点点吞噬转化！
"这是...剑心共鸣？"楚长老震惊地看着池中异象，"只有命定剑侣才能..."
话未说完，洗剑池突然爆发出冲天光柱！云清羽体内传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黑气被硬生生压缩成米粒大小，封印在丹田角落。而他的修为竟借此契机突破到了练气九层！
"成功了！"楚瑶虚弱地笑了，随即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云清羽挣断锁链，跃出水面接住少女。怀中人轻得仿佛没有重量，手腕处密密麻麻的伤口触目惊心。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我们素不相识..."
楚瑶勉强睁开眼："那日...你在擂台上的眼神...和我娘临终前一模一样..."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楚长老快步上前为女儿把脉，神色稍缓："精血损耗过度，需静养月余。"他复杂地看向云清羽，"你既已压制魔气，便回去巩固修为吧。"
云清羽将楚瑶轻轻交给她父亲，郑重一礼："此恩必报。"
离开洗剑池，天色已近黄昏。云清羽回到居所，发现桌上多了一封烫金请柬——三日后玄天宗将举办"试剑大会"，所有内门弟子必须参加。
"试剑大会..."云清羽若有所思。前世此会本是寻常比试，但如今他改变命运轨迹，恐怕不会太平。
正思索间，窗外传来窸窣声响。云清羽眼神一凛，九霄剑气瞬间凝聚指尖！
"别动手！"一个瘦小身影翻窗而入，竟是外门弟子打扮的少年，"云师兄，我是楚长老派来的。"
少年自称林小凡，是剑阁打杂弟子。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长老说，魔气虽暂时压制，但每逢月圆必会反噬。这玉简记载了缓解之法。"
云清羽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内容却令他愕然——每月月圆需与楚瑶双手相抵，借她特殊体质平衡魔气！
"这..."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林小凡左右张望，压低声音："还有一事。长老查到那些黑衣人来历了，他们属于一个叫天煞盟的组织，据说...在找九霄剑主。"
"九霄剑主？"
"就是能完全继承九霄剑诀的人。"林小凡眼中闪过敬畏，"传说剑主现世之日，便是天煞魔尊复活之时！"
云清羽心头一震。难道自己重生与这上古秘闻有关？正欲细问，林小凡突然脸色大变："有人来了！"说完便翻窗而去。
几乎同时，敲门声响起。云清羽开门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陆明轩！
"云师弟。"陆明轩笑容和煦，仿佛那日的冲突从未发生，"听说你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云清羽暗自警惕。眼前的陆明轩举止如常，但他体内剑气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丝极淡的魔气！
"多谢师兄关心，已无大碍。"
陆明轩自顾自进屋坐下："三日后试剑大会，师弟可有准备？据说此次奖励丰厚，胜者可得进入玄天秘境的资格。"
玄天秘境？云清羽心中一动。前世此秘境十年一开，内有无数天材地宝，他曾在其中获得过一株助他结丹的灵药。
"师兄消息灵通。"
"略知一二罢了。"陆明轩笑意更深，"对了，听说楚师妹为你疗伤损了根基？真是...令人感动啊。"
云清羽眼神骤冷："师兄若无事，请回吧。我要修炼了。"
陆明轩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云师弟与楚师妹...很般配。"语气中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关上门，云清羽立刻检查屋内是否被动了手脚。果然，在桌角发现了一枚隐匿的留影符！他冷笑一声，故意对着留影符道："陆师兄慢走。"同时指尖剑气微吐，悄无声息地毁了符箓核心。
"天煞盟...陆明轩..."云清羽沉思片刻，取出楚瑶给的玉简仔细研读。除了月圆之约，末尾还附了一页娟秀字迹：
"试剑大会恐有变，小心银面人。——瑶"
字迹虚弱潦草，显然是她昏迷前勉强所写。云清羽心中一暖，随即警醒：银面人没死，很可能就藏在宗门内！
三日后，试剑广场人声鼎沸。各峰弟子齐聚，连平日闭关的核心弟子都现身了。云清羽一入场就感到数道目光射来，有好奇的，有嫉妒的，还有...充满杀意的！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在观战台上发现了脸色仍显苍白的楚瑶。少女见他看来，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肃静！"掌门玄霄子凌空而立，"本次试剑大会规则有变。所有弟子进入幻剑阵，按击杀幻妖数量排名。"
众弟子哗然。幻剑阵是玄天宗镇宗大阵之一，通常只对筑基以上开放，因其凶险异常，曾有弟子在其中神识受损！
云清羽却眯起眼睛。幻剑阵...前世此时应该正在维护才对。改变的不只是他的命运，整个宗门的时间线都在偏移！
百名弟子依次入阵。云清羽刚踏进阵门，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一片血色荒原。远处传来幻妖的嘶吼，天空悬挂着一轮诡异的紫月。
"这不是普通幻境..."他体内剑气躁动不安，这里弥漫着与银面人同源的魔气！
"嗖！"一道黑影从地底窜出，竟是只人面蝎尾的幻妖！云清羽挥剑斩去，却发现灵力运转迟滞——幻阵在压制他的修为！
艰难斩杀三只幻妖后，云清羽已汗流浃背。更糟的是，体内黑气开始蠢蠢欲动，似乎被紫月吸引。他不得不寻了处岩洞暂避。
"云师兄？"
熟悉的声音让云清羽猛地转身。楚瑶手持长剑站在洞口，白衣上沾着血迹。
"你怎么进来了？"他大惊，"你伤势未愈！"
楚瑶虚弱地笑了笑："我担心你...这幻阵被人动了手脚..."
话音未落，云清羽突然一剑刺出！楚瑶惊愕低头，只见剑尖擦着她腰侧掠过，将一只偷袭的幻妖钉在墙上！
"小心些。"云清羽收剑，却见楚瑶脸色更加苍白，"怎么了？"
"你的眼睛..."楚瑶颤抖着指向他，"刚才...变红了..."
云清羽心头一震。魔气在影响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正欲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两人冲出岩洞，只见荒原中央升起一道漆黑光柱，无数幻妖如潮水般向那里涌去。更可怕的是，参与试剑的弟子们如行尸走肉般走向光柱，为首者赫然是陆明轩！
"献祭...开始..."陆明轩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脸上浮现银色纹路。
"他被附身了！"楚瑶惊呼，"那是天煞盟的请神术！"
云清羽握紧长剑："必须阻止他们！"刚要冲出去，却被楚瑶拉住。
"等等！"她从怀中取出一对玉佩，"这是我娘留下的同心佩，持此玉可抵御魔音干扰。"
云清羽接过玉佩，顿时神志一清。两人悄悄接近光柱，发现地面已形成一个巨大血阵，十几名弟子昏迷在阵眼中，血气正被光柱吸收！
"他在召唤什么东西..."云清羽观察阵纹，突然脸色大变，"不是召唤...是定位！天煞盟在找九霄剑匣的位置！"
"现在怎么办？"楚瑶紧张地问。
云清羽沉思片刻："我有一计，但很危险。"他低声解释计划，楚瑶听后坚决摇头。
"太冒险了！若你被魔气彻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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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需要你帮我。"云清羽直视她双眼，"当我眼睛完全变红时，用这个刺我心脏。"他递给楚瑶一根通体碧绿的细针。
"封魔针？"楚瑶倒吸冷气，"你会死的！"
"九霄剑诀第二重有个秘法，可假死骗过魔气。"云清羽笑了笑，"信我一次，好吗？"
楚瑶咬着嘴唇，最终含泪点头。
计划开始。云清羽主动走向血阵，放任魔气侵蚀。随着靠近，他眼睛越来越红，体内黑气欢呼雀跃。陆明轩——或者说附身陆明轩的存在——立刻发现了他。
"九霄剑主！"银纹陆明轩狂喜，"来得正好！"
云清羽佯装被控制，走入血阵中心。当阵纹亮到极致时，他突然暴起发难，九霄剑气全力斩向阵眼！
"你！"银纹陆明轩大怒，魔气化作巨掌拍下！
千钧一发之际，云清羽捏碎同心佩，一道青光笼罩全身，暂时隔绝魔气影响。他趁机一剑刺穿阵眼核心，整个血阵开始崩塌！
"不！"银纹陆明轩发出非人咆哮，身体扭曲膨胀，变成半人半魔的可怖形态，"我要你陪葬！"
恐怖魔威压得云清羽单膝跪地，七窍流血。就在魔爪即将落下时，一道剑光自天外飞来，将魔物一分为二！
"孽障！"楚长老踏剑而来，身后跟着数位峰主。幻阵随之破碎，众人回到现实世界。
广场上一片混乱。陆明轩等弟子昏迷不醒，身上魔气缭绕。掌门玄霄子面色阴沉："立刻彻查宗门！天煞盟竟渗透至此！"
云清羽强撑着没倒下，直到楚瑶跑来扶住他。"成功了..."他虚弱一笑，随即眼前一黑。
昏迷前，他隐约听到楚长老的传音："月圆之夜，剑阁地宫...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