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寒月宫,子夜。
云清羽从打坐中惊醒,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窗外暴风雪呼啸,但他心悸的原因并非天气——而是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
梦中,总有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每当他想看清对方面目时,便会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又做噩梦了?"楚瑶点亮床头的寒玉灯,温暖光晕中,她眉心的月纹泛着淡淡蓝光。三年来,寒月血脉已与她完美融合,连发梢都时常凝结细碎冰晶。
云清羽擦去冷汗:"这次更清晰了...那双眼睛,像是能看穿神魂。"
楚瑶正要说话,隔壁突然传来"哇"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飞身下床。三岁的云念瑶正坐在小床上大哭,怀里紧紧搂着一只冰雕兔子——那是外祖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宝贝怎么了?"楚瑶抱起女儿,却发现孩子浑身滚烫,眉心那枚天生的金蓝印记竟泛着诡异的绿光!
"爹爹...有绿眼睛的怪物..."小念瑶抽噎着指向窗外。
云清羽神识瞬间覆盖方圆十里,却什么也没发现。正当他疑惑时,女儿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那金蓝印记中分离出一缕绿芒,在房间上空凝结成一只妖异的眼睛!
"幽冥之瞳!"楚瑶失声惊呼,寒月剑气瞬间爆发。然而那绿眼只是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念瑶的哭声戛然而止,昏睡过去。她眉心的印记恢复如常,只是细看之下,似乎多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绿纹。
"怎么会..."楚瑶手在发抖,"幽冥殿的印记怎会出现在念儿身上?"
云清羽轻抚女儿额头,感应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她体内沉睡:"恐怕与我们当年在九霄寒月殿的经历有关。"他想起魔尊消散前的话,"幽冥殿主与天煞魔尊本是同源..."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门外,寒月宫大长老苏沐雪声音凝重:"宫主请二位立刻去玄冰殿,出大事了!"
安顿好女儿,二人匆匆赶往玄冰殿。殿内气氛肃杀,十二位长老齐聚,居中悬浮的寒月镜正投射出一幅骇人景象——极北冰川深处,一道长达千丈的裂缝正在蔓延,黑绿色的雾气不断涌出,所过之处冰层腐蚀,生灵俱灭!
"幽冥裂隙。"苏凝霜宫主银发飞扬,手中权杖重重顿地,"三千年前的封印松动了。"
云清羽瞳孔微缩:"传说幽冥殿主被镇压在极北冰原之下..."
"不是传说。"苏凝霜指向镜中画面,黑雾里隐约可见建筑轮廓,"幽冥殿正在上浮,最多三个月就会完全现世。"
楚瑶突然捂住心口:"念儿刚才..."她将女儿异状简要说了一遍。
殿内瞬间寂静。长老们交换着眼色,最终苏沐雪叹息道:"果然如此。幽冥殿主当年被封印前,曾诅咒九霄寒月血脉交融之日,便是幽冥重见天光之时。"
"所以念儿她..."
"是钥匙,也是锁。"苏凝霜神色复杂,"她体内同时流着两家血脉,既能加速封印破碎,也可能成为重新封印的关键。"
云清羽握紧拳头:"幽冥殿想抓她?"
"不止。"苏凝霜挥手,寒月镜画面变换,显示出各大宗门景象,"天剑峰、赤霄派、玄丹宗...近半月都有弟子离奇失踪。更可怕的是..."
画面定格在一座荒废古城,城中百姓如行尸走肉,眼中泛着绿光。
"幽冥气已经开始侵蚀普通人。"苏凝霜沉重道,"若不阻止,不出一年,整个北境都会沦为死域。"
楚瑶突然站起:"我带念儿回玄天宗。父亲精通上古封印术,或许..."
"来不及了。"苏沐雪打断她,"刚收到传讯,玄天宗护山大阵昨夜被破,楚长老重伤昏迷!"
"什么?!"云清羽霍然起身,腰间九霄剑发出铮鸣。玄天宗作为当世大宗,护山大阵足以抵挡元婴巅峰攻击,怎会...
寒月镜再次变幻,显示出玄天宗景象——主峰崩塌,剑阁起火,而破坏源头赫然是一道与极北相同的幽冥裂隙!
"不止一处..."云清羽心头巨震,"幽冥殿同时攻击各大门派?"
苏凝霜点头:"三千年前那场大战,共留下九处主要封印。如今幽冥殿要全部破坏,才能完全释放殿主。"她看向二人,"你们必须立刻动身。"
"去哪?"楚瑶紧握玉笛。
"太虚剑派。"苏凝霜斩钉截铁,"当世唯有凌霄子掌握的太虚镇魔剑能暂时封住裂隙。我会派十二长老分别驰援各派,但最关键的是..."
她话未说完,整座寒月宫突然剧烈震动!殿顶冰棱纷纷坠落,寒月镜中的画面扭曲消散。
"报——"一名弟子慌张冲入,"冰川裂缝突然扩大,黑雾中...中出现了活物!"
众人飞身出殿,只见远处天际已被染成墨绿色。暴风雪中,隐约可见无数黑影正从裂缝爬出,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支通体漆黑的队伍,抬着一顶幽绿轿辇,缓缓向寒月宫逼近!
"幽冥先锋使!"苏沐雪脸色煞白,"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苏凝霜权杖一挥,寒月宫防护大阵全面开启:"清羽,楚瑶,你们带念儿从密道走。幽冥殿显然是冲孩子来的!"
"不行!"楚瑶坚决道,"我们岂能临阵脱逃?"
"愚蠢!"苏凝霜罕见地厉喝,"若念儿落入敌手,九处封印转瞬即破!整个修真界就完了!"
云清羽拉住妻子:"宫主说得对。我们先护送念儿去太虚山,再..."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宫墙东南角被一道绿光击中,瞬间腐蚀出巨大缺口!黑雾如潮水般涌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几名躲闪不及的弟子眨眼间化为白骨!
"走!"苏凝霜权杖爆发出刺目蓝光,将黑雾暂时阻住,"从玄冰井下去,直通三百里外的雪松林!"
云清羽不再犹豫,拉起楚瑶就往回冲。途中,数道黑影从雾中扑来,他九霄剑出鞘,金色剑气横扫,却惊骇地发现这些怪物被斩断后竟能迅速重组!
"物理攻击无效!"楚瑶玉笛横吹,寒月剑气化作冰晶将怪物暂时冻结,"用净世白莲的火!"
云清羽立刻运转体内白莲之力,剑锋燃起乳白色火焰。这次剑气所过之处,怪物发出刺耳尖啸,终于彻底消散。
回到居所,小念瑶已经醒了,正被乳母抱在怀里瑟瑟发抖。见到父母,孩子立刻伸出小手:"爹爹娘亲...绿眼睛又来了..."
云清羽心头一紧,果然看到窗外有绿光闪烁。他一把抱起女儿:"念儿不怕,我们玩个游戏——谁先到玄冰井谁就赢!"
三人刚冲出房门,整面墙壁就被一只巨爪拍碎!烟尘中,一个三丈高的黑影缓缓显现——人身蝎尾,头生六目,每只眼睛都泛着幽冥绿光。
"交出孩子..."怪物声音沙哑,"殿主允诺留你们全尸..."
楚瑶玉笛爆发出刺耳高音,数十道冰锥瞬间贯穿怪物身体。然而这只能暂缓其行动,更多黑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走!"云清羽一手抱女儿,一手持剑开路。九霄剑气配合白莲净火,硬生生在怪物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玄冰井位于寒月宫最深处,井口覆盖着千年玄冰。楚瑶吹奏特定旋律,冰层应声而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通道。
"抓紧我。"云清羽将妻女揽入怀中,纵身跃入井中。
下坠过程中,小念瑶突然尖叫起来:"爹爹小心!"
一道绿光竟从井口追来,速度快得惊人!云清羽转身挥剑,却见那绿光灵活避开,直取楚瑶怀中孩子!
千钧一发之际,楚瑶眉心月纹大亮,一道冰墙瞬间成型。绿光撞在冰墙上,显出身形——竟是一只通体碧绿的鬼面蛾!
"幽冥引路使!"楚瑶认出来历,"它能追踪千里!"
云清羽剑锋白焰暴涨,一剑将鬼蛾斩灭。然而更多的绿光正从井口涌入,如繁星般密集!
"来不及了!"楚瑶突然咬破指尖,在女儿眉心画了个血色符文,"寒月封魂术,暂时隔绝她的气息!"
小念瑶顿时昏睡过去,眉心的金蓝印记也被血色掩盖。与此同时,三人终于坠入井底寒潭,顺着暗流被冲进地下河道。
当他们在三十里外的雪松林爬上岸时,寒月宫方向已是一片绿云笼罩。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竟同时出现了九轮绿月,月光所照之处,积雪都染上了诡异颜色。
"九幽映月..."楚瑶声音发抖,"上古记载中幽冥殿现世的征兆。"
云清羽紧紧抱住妻女:"不管幽冥殿多强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怀中小念瑶突然梦呓:"爹爹...绿眼睛叔叔说...要带我去玩..."
云清羽和楚瑶同时色变——敌人竟能侵入孩子的梦境!这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棘手。
风雪中,一家三口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在他们看不到的高空,九轮绿月正缓缓形成一只巨大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