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晨光透过写字楼玻璃幕墙，在林知暖发顶镀了层淡金。
她跟着江砚寒走进电梯时，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从地下车库到电梯口，他始终用身体护着她走在内侧，西装袖口蹭过她风衣的触感，比晨雾还轻。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十八层。
林知暖望着楼层数字跳动的瞬间，喉结动了动。
昨晚在苏蔓晴公寓翻出的计划书照片还在她自己的口袋里，此刻那照片隔着布料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怕？"江砚寒侧头，目光扫过她攥紧的指节。
林知暖抬头，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
那里没有平日的冷硬，倒像浸了杯温茶："不是怕。"她舔了舔发干的唇，"就是...心跳得比面试那天还快。"
江砚寒低笑一声，指尖轻轻叩了叩她口袋："里面装着能掀翻苏蔓晴的东西，也装着能护住你的东西。"电梯门开的刹那，他退后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该你带着它们，去见该见的人了。"
会议室里的檀香比往常更浓。
林知暖刚推开门，就看见吴总监正把保温杯重重搁在会议桌上，杯盖弹起又落下，"砰"的一声惊得她缩了缩肩。
"江总。"吴总监抬头，目光扫过林知暖时顿了顿，又迅速移回江砚寒脸上，"您说的证据..."
江砚寒没接话，直接抽出西装内袋的u盘。
投影屏亮起的瞬间，林知暖看见自己昨晚在苏蔓晴电脑里拍到的转账记录、聊天截图，正以清晰的时间线铺陈开来——从三个月前苏蔓晴申请调入市场部，到上周她偷偷将新品方案压缩包发送到陌生邮箱，每一条都带着刺眼的红色标注。
"这是苏蔓晴与恒远集团市场部经理的聊天记录。"江砚寒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她以揭露江氏黑幕为饵，换取对方资助她父亲的赌债。"
"荒唐！"财务总监拍桌而起，老花镜滑到鼻尖，"上个月市场部说竞品突然调整定价策略，原来早被人卖了底！"
林知暖盯着投影屏上苏蔓晴的微信头像——那是朵白玫瑰，和她平时别在胸前的人造花一模一样。
此刻那朵"白玫瑰"在转账记录里开得妖冶，每一笔数字都像抽在她脸上的耳光。
"立即联系法务部。"吴总监扶了扶眼镜，"必须在董事会前锁定所有证据链。"他突然转头看向林知暖，"小林，你参与了昨晚的行动，对苏蔓晴的作案手法最清楚。"
林知暖猛地抬头，后颈沁出薄汗。
"我提议成立特别调查组。"江砚寒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林知暖作为核心成员。"
会议室霎时安静。
林知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中央空调的嗡鸣。
她望着江砚寒侧脸上跳动的光影，忽然想起昨晚在车库里他握住自己手时的温度——原来他说的"陪你"，从来不是站在她身后，而是把她拉到和自己并肩的位置。
"我...我可以吗？"她声音发颤。
"你昨晚在苏蔓晴公寓找到隐藏文件夹的速度，比我带的特助快三倍。"江砚寒转着钢笔，嘴角扯出极淡的笑，"小暖，你比自己想象的更适合。"
散会时已近十点。
林知暖抱着一摞文件，脑海里还在回想会议上的种种，慢悠悠地往办公室走去。
不经意间，经过茶水间时，鼻尖突然窜进热牛奶的甜香。
"小暖！"赵阿姨端着马克杯从里间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咖啡渍，"可算逮着你了。"她把杯子往林知暖手里塞，指尖凉得像刚摸过冰箱，"昨晚看你和江总从地下车库出来，脸色白得跟张纸似的。"
林知暖捧着杯子，热气熏得眼眶发酸。
赵阿姨是公司后勤部的老员工，平时总变着法儿往她抽屉塞小蛋糕，此刻她额角的白发被空调风吹得翘起，像团软乎乎的云。
"赵阿姨，我没事的。"林知暖吸了吸鼻子，"江总...他一直都在。"
"我就知道那孩子靠谱。"赵阿姨拍了拍她手背，忽然压低声音，"昨儿保洁大姐说看见苏蔓晴被保安架着走，口红都哭花了。"她突然笑出声，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活该！
上回她嫌我擦的玻璃有印子，把咖啡泼我围裙上——"
"叮"的一声，林知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低头，是江砚寒发来的消息："资料室，我等你。"
"阿姨我不耽误你了。"赵阿姨推着她往外走，"好好查，阿姨给你留了栗子糕，下班来拿。"
资料室的百叶窗拉着，只漏进几缕斜斜的光。
林知暖推开门时，正看见江砚寒蹲在文件柜前，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脚边堆着十几个贴着"苏蔓晴"标签的纸箱，最上面那个敞着口，露出半本带锁的日记本。
"这些是她从实习开始的所有工作记录。"江砚寒抽出一本蓝色文件夹，封皮上沾着咖啡渍，"我让人从她工位搬过来的。"
林知暖蹲在他旁边，指尖刚碰到文件夹，就被他握住手腕。
"小心。"他指腹蹭过她手背，"里面有她伪造的客户签名，墨迹没干透。"
两人头挨头翻文件的间隙，林知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旧纸页的霉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直到她翻到第三本工作日志，一张照片"啪"地掉在地上——苏蔓晴穿着白裙站在海边，旁边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是恒远集团的市场部经理。
"这是他们上个月去三亚出差的照片。"江砚寒捡起照片，指节捏得发白，"财务部查到那笔赌债是恒远通过离岸账户转的。"他突然把照片拍在桌上，"更麻烦的是..."
林知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那是苏蔓晴邮箱里未发送的邮件草稿，标题是《江氏集团供应链漏洞分析》。
"她不仅卖新品方案。"江砚寒喉结滚动，"还在收集我们供应商的黑料。"
林知暖感觉后颈发凉。
她想起上周帮吴总监整理供应商资料时，苏蔓晴曾借口借笔在她桌边逗留半小时——原来那时她的手机就藏在袖口里，对着资料拍照。
"不管多难，我们都要坚持到底。"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定，"我不能让苏蔓晴毁了大家的心血。"
江砚寒转头看她，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软了下来。
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文件柜挂乱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耳垂时，办公室的座机突然响起。
"江总，前台说有您的快递。"秘书小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但没留寄件人信息。"
江砚寒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
林知暖瞥见屏幕上的匿名短信："今晚八点，老地方见，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两秒，突然握住林知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心跳比昨晚在车库时更快，像擂着面小鼓。
"是苏蔓晴的哥哥。
之前就隐隐有他的小动作，没想到还是找上门了。
三年前他妹妹...也是用这种方式约我。"他低声说，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
林知暖抬头，看见他眼尾的红痕又浮了出来——和昨晚在苏蔓晴公寓时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苏蔓晴被带走前说的那句话："林知暖那种蠢货，明天还是会被——"原来她没说完的，是"会被我哥报复"。
"我和你一起去。"林知暖抽回手，把那叠计划书照片塞进他西装内袋，"你说过，要和我一起揭开最后一层伪装。"
江砚寒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鼻尖，像在擦沾着的糖霜："好。"
窗外的夕阳把玻璃染成蜜色时，林知暖跟着江砚寒走出资料室。
她望着他西装内袋鼓起的照片角，忽然想起赵阿姨说的栗子糕——等今晚过后，一定要去拿。
但此刻，她更在意的是手机屏幕上的时间：18:32。
距离八点，还有一小时二十八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