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带走苏蔓晴的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林知暖的指尖就开始发颤。
她蹲下身捡起那张碎纸片，汇款单上"苏明远"三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酸——这是苏蔓晴手机里频繁出现的联系人，上回她帮苏蔓晴捡手机时瞥见过备注"舅舅"。
"小暖。"江砚寒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点刻意放软的温度。
他半蹲在她身侧，黑色西装裤贴着地面褶皱，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攥着纸片的手背上，"先起来，地上凉。"
林知暖被他拉着站起身，后颈还残留着他刚才护着她时的热度。
她望着苏蔓晴被拖走的方向，喉咙发紧："她刚才说你根本不知道......，是知道什么？"
江砚寒的拇指轻轻碾过她掌心的碎纸片，目光沉得像暴雨前的云层："我让人查过苏蔓晴的银行流水，这三个月有三笔大额转账来自同一个账户，户主是苏明远。"他将碎纸片放进西装内袋，"苏明远五年前因为金融诈骗坐过牢，出狱后在地下赌场放高利贷。"
林知暖的睫毛猛地一颤："所以苏蔓晴......"
"她不是一个人。"江砚寒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办公室里的冷气顺着领口钻进来，却被他身上的雪松气息挡在外面，"刚才调监控时，我发现她上周三去过地下车库B3区，那里没有摄像头。"
工位区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林知暖转头望去，只见行政部的小张举着手机，屏幕里是苏蔓晴被保安架着的视频——不知道谁拍了传到公司群，配文"原来我们组的苏实习生是这种人！"
"小暖！"王姐端着保温杯挤过来，杯口飘着枸杞香，"刚才技术部说你那份文件根本没问题，是苏蔓晴偷偷把终版换成了错漏版！
要不是江总让他们再核一遍......"她突然住了嘴，顺着林知暖的视线看向江砚寒。
江砚寒已经松开了林知暖，恢复成平时冷硬的模样，指节敲了敲桌面："王主管，带林知暖去休息室。"他扫了眼围过来的人群，"都回工位。"
人群哄散的瞬间，林知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跟着王姐走进休息室，玻璃门倒映出她泛红的耳尖——刚才江砚寒护着她时，他的掌心几乎要贴在她后颈，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烫得她连呼吸都轻了。
"小暖？"王姐把保温杯塞给她，"喝口热水，看你手凉的。"
林知暖捧着杯子，水温透过杯壁漫进掌心。
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叶片被风卷起又落下，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苏蔓晴被抓本该松口气，可那张汇款单、那句没说完的话，还有江砚寒说的"不是一个人"，都像团乱麻缠着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她正盯着杯底的枸杞发呆。
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
她接起来，那边是个男声："林小姐吗？
我是苏蔓晴的朋友，其实我一直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有些事想当面跟你说。"
林知暖的手指在杯壁上划出一道水痕："什么事？"
"关于她为什么针对你。"对方顿了顿，"还有......她背后的人。"
休息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的一声。
林知暖望着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看见瞳孔微微收缩——苏蔓晴被带走不到两小时，这个"朋友"就找上来了。
她内心十分犹豫，一方面害怕这可能是个陷阱，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危险的设想，怀疑这是不是苏明远等人设下的圈套；另一方面又迫切想知道苏蔓晴背后的真相，那团乱麻般的疑惑紧紧揪着她的心。
她攥紧手机，想起苏蔓晴被带走时那声尖锐的笑，想起汇款单上的数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终下定决心："在哪见？"
"蓝调咖啡馆，三点半。"
挂掉电话，林知暖在休息室里来回走了两圈。
她摸出手机想给江砚寒发消息，刚输入"江总"两个字，又删掉——他刚才在处理苏蔓晴的事，现在应该在会议室。
推开通向总裁办的门时，林知暖差点撞上端着文件出来的特助陈默。
陈默显然没料到她会来，文件袋晃了晃："林小姐找总裁？"
"嗯。"林知暖望着总裁办虚掩的门，听见里面传来江砚寒的声音："把苏明远近半年的通话记录调出来，重点查和公司相关的号码。"
她敲了敲门。江砚寒抬头看见她，眉峰微挑："怎么过来了？"
林知暖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刚才的通话记录："有人说有苏蔓晴背后的消息，约我三点半见面。"
江砚寒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目光扫过通话记录的瞬间，瞳孔缩成了细线。
他抓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地址。"
"蓝调咖啡馆。"
"陈默。"江砚寒推开办公室门，"调两辆商务车，让张队带四个保镖跟车。"他转头看向林知暖，语气软了些，"你坐我的车，他们跟在后面。"
林知暖跟着他下电梯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她望着电梯镜面里两人的影子，他的西装裤线笔挺，她的连衣裙被空调吹得微微扬起，像片落在他身侧的云。
蓝调咖啡馆的玻璃门挂着铜铃，林知暖推开门时，铃声脆生生地响。
她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寸头，黑t恤，左眉骨有道淡疤，正盯着手机屏幕。
"林小姐？"男人站起来，拉出对面的椅子，"我是李明。"
林知暖坐下时，瞥见窗外停着的黑色商务车，驾驶座上是张队的侧脸。
她把包放在腿上，手指捏着包带："你说有苏蔓晴背后的消息？"
李明从外套里掏出个牛皮纸袋，推过来时带起咖啡香："这是她最近跟苏明远的聊天记录截图，还有转账备注。"他指了指纸袋，"你看看就知道，她根本不是为了争什么实习生名额。"
林知暖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沓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最上面一张是苏蔓晴的微信："舅舅，林知暖今天去了研发部，他们在做新系统测试。"下面是苏明远的回复："盯紧她，把测试流程拍下来。"
她的指尖发抖，翻到第二张："江砚寒最近总护着她，不好下手。"苏明远："用钱砸，找她老家的亲戚，我就不信她不松口。"
第三张是转账记录，附言栏写着"买林知暖的行程"、"偷研发部门禁卡"......
"他们想要什么？"林知暖抬头时，眼睛里泛着水光，"江氏的研发资料？"
李明点头："苏明远欠了地下赌场三百万，赌场背后的老板想要江氏正在开发的智能安防系统数据。
苏蔓晴接近你，就是为了通过你拿到测试权限。"
林知暖的后颈泛起凉意——上回她帮研发部整理测试报告，苏蔓晴说要帮忙打印，结果把优盘落在了她工位。
她当时以为是粗心，现在想来......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江砚寒的消息："看到什么了？"
她拍了张聊天记录发过去，手指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又补了句："别怕，我在。"
几乎是秒回："等我。"
过了一会儿，江砚寒走进咖啡馆，他一边走向林知暖，一边对林知暖说："刚才陈默查了这个号码，是新办的手机卡。"
林知暖望着他低垂的眼睫，喉头发紧："他说苏明远有枪......"
"我让人查苏明远的行踪了。"江砚寒将纸袋放进她包里，手指擦过她发颤的手背，"小暖，从今天起，你上下班我亲自接送，午休时间在我办公室。"
咖啡馆的玻璃窗外，李明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林知暖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突然想起苏蔓晴被带走时说的那句话——"你根本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可更可怕的是，苏明远背后的赌场老板，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江砚寒的手机在此时响起，他接起来听了两句，脸色瞬间沉如墨色。
他挂断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思考，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各种应对方案，分析苏明远的目的和可能采取的行动。
然后握住林知暖的手："苏明远的车刚才出现在公司附近，陈默调了监控，他在看你工位的方向。
我们现在回去得小心，我会先让保镖去确认周边情况，确保安全后我们再回去。"
林知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江砚寒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手勾住他的手臂："那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江砚寒低头看她，眼尾的细纹被阳光镀上一层暖光。
他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腕的脉搏："好。"
两人走出咖啡馆时，阳光正落在江砚寒的西装上。
林知暖望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突然觉得，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敢走过去。
而此刻的江砚寒，正盯着手机里陈默刚发来的消息——李明的身份查到了，他三年前在苏明远的赌场当过保安，上个月突然辞职。
风卷起一片梧桐叶，落在他脚边。
江砚寒低头看了眼林知暖攥着他手臂的手，指节微微收紧——这团火，他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