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寒的手掌覆上林知暖手背时，她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凉得像浸过冰水。
文件复印件在掌心折出浅痕，最上面那张转账记录的"林知暖工位照片"几个字，被她反复摩挲得发皱。
"到了。"江砚寒的声音裹着暖意，商务车稳稳停进车库。
林知暖抬头，看见车库天花板新安装的监控探头正闪着红点——半小时前他让老周紧急装的，她记得他关车门时对角落阴影颔首的动作，此刻那两个黑西装男人已隐入柱子后，像两尊沉默的雕塑。
电梯里，江砚寒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她手腕："陈默在顶楼等我们。"他指腹蹭过她腕骨，"先去我办公室，喝杯热牛奶。"林知暖望着电梯镜面里两人交叠的影子，他西装肩线笔挺，她的发梢还沾着夜风的凉意。"砚寒，"她突然拽他袖口，"苏明远...是不是和苏蔓晴有关系？"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
江砚寒的下颌线在暖黄灯光下绷紧，他握住她的手往办公室带："苏蔓晴是苏明远堂妹。"推开门时，陈默已经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落地窗前，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江总，李明的资金流向查到了。"
林知暖被按在沙发里，江砚寒塞给她一杯热牛奶，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血脉。
陈默滑动鼠标，投影幕布亮起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李明近三年账户有十七笔大额进账，对方户头全是空壳公司，但最终指向...天恒集团。"
"天恒？"林知暖呛了口牛奶，睫毛上沾着奶渍，"就是上个月和江氏竞标新能源项目的那家？"
江砚寒的指节抵着桌面，骨节泛白："他们竞标失败后，项目负责人被查出行贿。"他转向陈默，"继续说。"
"李明手机里未发送的短信收件人是天恒执行总裁苏明远。"陈默调出短信截图，"更关键的是——"他点开另一个文档，"李明三个月前注册了境外论坛账号，常和夜枭组织成员联系。"
林知暖的牛奶杯"咔"地磕在茶几上。
她想起今早苏蔓晴撞翻咖啡时，指尖藏着的录音笔；想起上周她工位电脑突然中毒，重要数据丢失；想起李明被带走时喊的"苏明远不会放过你们"——原来所有偶然，都是精心编织的网。
"小暖。"江砚寒在她身边坐下，手臂圈住她肩膀，"我让人查过苏蔓晴的实习资料，她的推荐信是伪造的。"他喉结滚动，"天恒想通过她接近你，获取江氏内部信息。"
林知暖的指甲掐进掌心，突然抓住他手腕："那他们为什么选我？
我只是个实习生。"
"因为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江砚寒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指腹抹掉她睫毛上的奶渍，"从你第一天来公司，在前台摔了文件盒，红着眼眶捡资料时，我就..."他顿住，耳尖泛起薄红，"就注意到你了。"
林知暖的心跳声突然盖过了空调风声。
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伸手捧住他脸："所以现在，我们要把他们的网撕破。"
江砚寒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离谱："今晚我去李明公寓，他可能藏着更重要的证据。"见她要开口，他迅速补充，"你留在车里，用微型摄像头监控，我让老周在你身上装了定位器。"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林知暖缩在商务车后座，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实时画面。
江砚寒带着两个保镖站在李明公寓门口，他戴着手套的手指按在门锁上——那是陈默刚破解的密码。
"咔嗒"一声，门开了。
林知暖屏住呼吸。
手机画面里，江砚寒的皮鞋尖踢到地上散落的文件，摄像头扫过墙面——贴满了江氏大厦的平面图，重点标注着研发部、总裁办公室，还有她工位的位置，用红笔圈了三次。
"这里。"一个保镖的声音从画外音传来。
江砚寒弯腰拉开床底的铁皮柜，里面堆着移动硬盘、加密笔记本，最上面的牛皮纸袋上，"天恒-江氏商业渗透计划"几个字刺得林知暖眼睛发疼。
她手指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屏幕里，江砚寒翻开笔记本，突然顿住。
林知暖凑近看，页面上歪歪扭扭写着："林知暖每日行程：8:30到公司，12:00去员工餐厅，14:00回工位...关键：她信任所有人，容易接近。"
"砚寒！"林知暖对着手机轻声喊，喉咙发哽。
画面突然晃动。
江砚寒的摄像头视角转向门口——李明正扶着门框喘气，额角渗血，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你们敢动我的东西？"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刀尖指向江砚寒，"苏总会杀了你们的！"
江砚寒往后退了半步，挡住身后的保镖。
林知暖看见他握笔记本的手背暴起青筋，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你该担心的是自己。"
"砰！"
保镖从侧面扑过去时，林知暖的手机"啪"地掉在腿上。
她手忙脚乱捡起来，正看见李明被按在地上，水果刀当啷落地。
江砚寒蹲下来，扯下他脖子上的项链——银色吊坠里嵌着张照片，是苏蔓晴的笑脸。
"原来你不只是商业间谍。"江砚寒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是苏蔓晴的舔狗。"
李明的脸贴在地板上，眼泪混着血渍："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林知暖突然想起上周苏蔓晴在茶水间说的话："明远哥最疼我了，要什么给什么。"原来"明远哥"是苏明远，而李明，不过是苏蔓晴随手可弃的棋子。
凌晨一点，商务车驶回江氏大厦地下车库。
林知暖望着后座上的铁皮柜，里面装着足以让天恒身败名裂的证据。
江砚寒的西装袖口沾着血，她凑近看，是李明挣扎时抓的，不深，却让她眼眶发酸。
"明天早上九点。"江砚寒解下领带，揉了揉她发顶，"我会召开紧急会议，把这些证据摊在董事会面前。"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还有...等解决完天恒的事，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知暖望着他眼底的倦意，突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等你。"
车库灯光突然熄灭。
江砚寒迅速将她护在身后，却见老周从阴影里走出来，举着检修灯笑："抱歉江总，刚才电路跳闸。"他晃了晃手里的工具箱，"已经修好了。"
灯光重新亮起时，林知暖看见江砚寒耳尖红得滴血。
她低头摆弄他的袖扣，听见他低声说："小暖，明天...可能会有很多人知道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那正好。"林知暖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也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最在意的人是你。"
远处传来电梯运行的"叮"声。
江砚寒的手机在此时震动，他看了眼消息，目光沉了沉："陈默说董事会有人提前到了。"他牵起林知暖的手往电梯走，"明天的会议，你和我一起坐主位。"
林知暖望着电梯镜面里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李明公寓里那张她的行程表。
原来那些被她当作"同事间的善意"的关心，那些"刚好顺路"的陪伴，都是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
但此刻，她握着江砚寒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心脏——有些温暖，是算计不来的。
电梯门缓缓闭合时，林知暖听见江砚寒低低的笑声："小暖，你刚才亲我的时候，老周的检修灯还亮着。"
"那又怎样？"她歪头，"反正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
电梯数字跳到"38"层时，江砚寒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扫了眼消息，指腹轻轻擦过林知暖发梢："陈默说，苏明远的私人飞机今晚从香港起飞，预计明早八点到本市。"
林知暖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不管来的是谁，我们一起接招。"
电梯门开了。
陈默抱着笔记本站在走廊里，看见两人交握的手，愣了愣，又迅速低头看表："江总，董事会成员已经到了七位，张董说...有重要的事要谈。"
江砚寒握紧林知暖的手，大步走向会议室。
林知暖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李明公寓墙上的那句话："林知暖是突破口。"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突破口，早已被最坚固的城墙围住。
而这城墙，正握着她的手，走向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