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广场的玻璃幕墙在午后三点的阳光下泛着银白，林知暖站在喷泉正中央的大理石地砖上，发梢被水花溅起的风轻轻掀起。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秒针刚划过"12"，身后就响起皮鞋叩击地面的轻响。
"林主管来得很准时。"
声音清润，带着点刻意压低的磁性。
林知暖转身，面前的男人穿藏青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温和的弧度——和短信里那个用"期待答案"威胁她的神秘人A，倒有三分反差。
"您不也是。"她指尖轻轻捏了捏口袋里的录音笔，这是江砚寒今早塞进她掌心的，"我需要确认合作诚意。"
神秘人A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忽然笑出声。
他抬手招来侍者，给两人各端来一杯冰饮："林小姐要的诚意，我昨晚已经让人送到你公寓楼下了。"
林知暖瞳孔微缩——昨晚她回家时，玄关确实多了个未留名的礼盒，打开是串镶着碎钻的珍珠手链，和苏蔓晴之前故意"遗失"在她工位的那条款式一模一样。
"苏蔓晴的东西，我不碰。"她垂眸抿了口冰饮，凉意在喉间漫开，"但你们要的新项目资料，我可以给。"
神秘人A的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玻璃幕墙外，陈姐挎着包慢悠悠走过，发梢的珍珠发卡闪了闪——那是市场部全员的暗号。
林知暖看着他镜片后的眸光渐深，知道自己的饵抛对了。
"江氏下季度要推的智能养老系统，核心数据在我电脑里。"她指尖摩挲着杯壁的水珠，"但我需要你们保证，事成之后我和家人的安全。"
"林小姐放心。"神秘人A从西装内袋抽出张支票推过来，"三百万定金，到账后资料归我们。"
林知暖扫过支票上的数字，心跳漏了一拍——和江砚寒查到的那笔五百万汇款正好能接上。
她指尖虚虚覆在支票上，抬头时眼尾弯出点怯意："三天后，郊区17号仓库。
我要亲手交给负责人。"
神秘人A的喉结动了动，镜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
林知暖几乎能听见他心里的算盘声——这个总被公司护着的"甜妹"，终于露出了贪财的破绽。
"好。"他重新弯起温和的笑，"三天后，不见不散。"
江砚寒的书房在深夜两点依然亮着灯。
林知暖捧着热牛奶推门进去时，他正俯身对着投影仪，蓝色的光映得下颌线像淬了冰。
"假资料的误导数据都标红了。"他抬头，看见她眼底的血丝，眉心立刻皱起来，"不是让你先睡？"
"我要确认每个细节。"林知暖把牛奶放在他手边，指尖扫过投影布上的"智能养老系统可行性报告"，"苏蔓晴之前偷过我电脑，他们可能知道真资料的格式。"
江砚寒握住她微凉的手，拉着她在转椅上坐下。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文件的薄茧，摩挲着她指节："财务部改了三组核心参数，技术部加了段只有江氏内部能识别的乱码——就算他们破解，也会以为是系统故障。"
"那警察呢？"
"张队的人已经在仓库周围布了网。"他抽过沙发上的毯子给她盖上，"外围是安保，里层是便衣，你进去后三分钟，我会带警犬队从通风口潜入。"
林知暖仰头看他，他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重，却依然用最平稳的声调说着所有可能。
她突然伸手环住他腰，脸贴在他西装前襟："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睡？"
江砚寒的身体僵了僵，慢慢回抱住她。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他后颈投下一片温柔的影子："六年前我没护住我爸......"他声音低得像叹息，"这次，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林知暖的鼻尖有点酸。
她想起他手机里那张旧报纸，头版是"江氏集团董事长遇袭"的标题——原来那些深夜里他对着电脑发呆的时刻，原来那些她加班时总出现在楼下的黑色轿车，都是他藏在骨血里的后怕。
"所以你更要睡。"她仰头吻了吻他下巴，"明天我要看到最精神的江总，来接他的甜妹回家。"
郊区17号仓库的铁皮门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锈色。
林知暖站在门口，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
她摸了摸随身的文件袋，里面装着江砚寒连夜伪造的"核心资料"，封皮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林小姐。"
背后传来脚步声。
林知暖转身，神秘人A身边多了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耳后有蛇形纹身——和江砚寒给她看的"暗潮"标志分毫不差。
"资料呢？"神秘人A的声音没了昨日的温和，指尖敲了敲桌面。
林知暖把文件袋推过去。
男人伸手要接，她却突然按住袋口："钱到账了？"
"到了。"神秘人A掏出手机晃了晃，"三百万，实时到账。"
林知暖扫了眼他手机屏幕，确实有银行到账提醒。
她松开手，看着男人撕开文件袋，抽出一沓资料。
前两页还正常，翻到第三页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这是什么？"他扯着其中一页甩在桌上，"智能养老系统的能耗数据怎么可能是负的？"
林知暖退后两步，后背贴上冰凉的铁皮墙。
她看着神秘人A的脸色从青白转成铁青，突然笑出声："你们以为我会信？
苏蔓晴害我被通报那次，是李经理调了监控；她往我咖啡里下药，是保洁阿姨闻出了苦味——"她指节抵着太阳穴，歪头笑得像只小狐狸，"你们总说我是被团宠的傻白甜，可傻白甜怎么会活到现在？"
"你耍我们！"耳后有纹身的男人冲过来，手腕却被林知暖灵活避开。
她退到仓库中央的指示灯下，抬头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那是江砚寒让人装的微型摄像头。
"砰！"
铁门被撞开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江砚寒穿着黑色风衣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警察，枪口齐刷刷对准仓库里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林知暖发梢的碎发，又迅速移开，声音冷得像冰锥："暗潮组织，非法交易，蓄意绑架......"他看向脸色惨白的神秘人A，"够判你们下半辈子在监狱里数墙缝了。"
纹身男突然扑向林知暖，却被冲进来的便衣一脚踹翻。
林知暖看着警察给所有人戴上手铐，突然注意到神秘人A后腰露出半截银色项链——蛇头形状的吊坠，和苏蔓晴之前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原来最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苏蔓晴。"她轻声说。
江砚寒走到她身边，替她理了理被扯乱的头发。
他的手指在她耳后停留了两秒，声音放得很轻："但幸好，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警车鸣笛声响彻郊区时，林知暖坐在江砚寒的车里，看着后视镜里仓库越来越小。
她手机震了震，是李经理发来的消息："市场部订了庆功蛋糕，陈姐说要给你编十个花环。"
江砚寒瞥了眼她弯起的嘴角，转动方向盘驶入回城的高速。
夕阳把他的侧影染成暖金色，他突然说："今晚回公司，可能要开个会。"
林知暖歪头看他："什么会？"
"宣布某个人......"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放在膝头的手，"从今天起，正式成为江氏集团总裁夫人候选人。"
林知暖的脸腾地红了。
她看向车窗外飞驰的梧桐，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而在更远处，江氏集团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闪着光，像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