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问心无愧

就在雁门军大张旗鼓准备继续西征时,并州方向突然传来紧急战报:有数支不明身份的鲜卑骑兵,正在往并州云中郡边境集结。

赵剑立即上书朝廷,雁门军需回师并州,等稳定了并州后,再回凉州平叛。

奏折送出后,除四军团留驻两郡外,其余雁门军军马立即出发,经北地郡,过南匈奴聚居的并州朔方郡,向云中郡进发。

借道北地郡时,赵剑是秘密行军,回避着朔方郡的南匈奴人,此次回师,他是特意途经,让南匈奴人看看雁门军的威武。

自黄巾之乱后,并州的朔方和西河两郡基本脱离了汉廷管辖,南匈奴人还在向五原、定襄渗透。

在汉灵帝驾崩后,南匈奴新任单于於夫罗趁汉廷战乱,在并州北部扩张势力,联合地方割据势力袭扰郡县。

赵剑展示军威的意图,是看看能不能起到一个震慑效力,以阻止几年后南匈奴的叛乱。

雁门大军在云中边境安营扎寨,当日,聚集在边境草原上的鲜卑骑兵,都悄悄的撤退了。

已是九月中旬,并州边境的草原上裹着一层薄霜,晨雾如轻纱般在草尖流淌。

赵剑与并州刺史张懿并马簇立在草地上,看着北方一望无际的草原。

草原尽头,朝阳正刺破云层,将连绵的草浪染成琥珀色。风卷着枯黄的草屑掠过马蹄,远处忽有几匹野鹿受惊窜起,蹄声细碎如鼓点,转瞬没入起伏的草海。

张懿望着天边蜿蜒如银蛇的界河,喉结动了动:“侯爷为何不一鼓作气歼灭了韩遂,而要演这么一出紧急回师,自救家门的大戏?”

赵剑苦笑一声:“韩遂盘踞西凉多年,根基深厚,哪是那么容易歼灭的!

灭了韩遂又如何?不过是给朝廷送去颗首级,让那些蛀虫们在庆功宴上多喝几坛美酒。

朝廷如今已经病入膏肓,赋税年年加重,百姓苦不堪言,雁门军即便灭了韩遂,只不过是消除了威逼三辅和洛阳的威胁,让朝廷那些祸国殃民的权臣睡上安稳觉,让皇帝安心的继续在后宫吃喝玩乐。

改变不了天下百姓的苦难!

韩遂不过是乱世里叛乱的蝼蚁,杀了他,皇帝就能少修两座宫殿?那些把持朝政的阉党,就能放下搜刮民脂民膏的爪子?

我们在前线流血,他们在后宫搂着美人听曲,算盘珠子都打到百姓骨头缝里了!

真正该杀的,是那些把天下当私产的蛀虫。留着韩遂,就像在朝堂脖颈上架把钝刀。

韩遂虽不是什么仁义之师,却也能逼着朝廷收敛爪牙。就像狼入羊群,牧羊人才会想起修补破漏的栅栏。

我是想着有他在,朝廷应该不敢把百姓压榨得太狠了吧?否则,又会有多少人揭竿而起?”

张懿点点头:“宦官不除,绝无安宁!”随后看着赵剑,“侯爷,我想借此次雁门军回师,鲜卑因‘畏惧’而‘退兵’之事上书朝廷,加封侯爷为并州牧。”

赵剑摇摇头:“大人的好意赵剑心领了,不是赵剑不想管并州,而是不敢管。并州周围强敌上百万,赵剑虽然震慑了中部鲜卑,签订了友好文书。

但,时局难料,万一朝廷有人从中作梗,做出了伤害异族的事,异族行正义之师,赵剑该如何面对。

这并州是皇帝的并州,你我只是一颗棋子,随时都可被丢弃,万一朝廷像罢免卢植和皇甫嵩那样,罢免了赵剑,那我拿什么再去威慑这些异族,护佑百姓?”

张懿看着远方,神情肃然的说道:“侯爷胸有大志,非是卢植和皇甫嵩能比,雁门军可不是朝廷的军队啊!

我有点老了,这把老骨头在这并州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句话让赵剑鼻子一酸,因为他知道,据《后汉书·孝灵帝纪》记载,中平五年(188年)三月,休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张懿身亡后,朝廷任命丁原接任并州刺史整顿残军。

算算时间,还有一年多。

“大人为并州呕心沥血,没有大人,并州北部边郡的控制恐怕早已瓦解,南匈奴也就深入并州腹地了。

但,长此下去总会有危险的,赵剑暂无能力护佑并州,也想求大人早点离开并州。

虽然鲜卑部落看似对并州危害最大,其实并州真正的威胁是南匈奴。”

张懿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理。我这一生离不开忠君报国。君虽昏庸,终究是君王。

我是有点固执,但,问心无愧!不然,早投到侯爷麾下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