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有人低声问道。
在场之人纷纷摇头。
"京…京城四公子!"旁边一个青衫书生惊呼,他的父亲常年在外经商,几年前随父亲入京有幸见过一面。
"京城四公子?没听说过啊......"
青衫书生压低声音:"京城四公子你可能不知道,但他的名字你肯定听过!"他神秘地顿了顿,"他姓沈,单名一个砚字!"
"沈砚?!"
"礼部侍郎的公子!"
"天啊,他怎么来了?"
陆明远站在人群边缘,从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沈砚,宋雨薇的青梅竹马。其父原在青州为官,与宋县令交好,两家曾有意结亲。后沈家调任入京,二人便断了联系。如今,他回来了。
"雨薇。"沈砚走到纱帘前,声音温润如玉,"多年不见,可还认得我?"
宋雨薇指尖攥紧帕子,半晌才轻声道:"沈...沈公子。"
她嗓音微颤,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砚轻笑:"怎么生分了?小时候,你可是唤我砚哥哥的。"
纱帘后,宋雨薇耳尖微红,抿唇不语。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顿时激起无数猜测。
"看来传言不假,宋小姐与沈公子果然有旧情!"
"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陆明远这个赘婿,怕是要被比下去了。"
陆明远神色平静,目光却微微冷了下来。他并不在意宋雨薇与谁有情,但沈砚的出现,显然会打破宋家现有的平衡。
沈砚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陆明远身上,似笑非笑道:"这位便是陆公子吧?久仰。"
陆明远淡淡颔首:"沈公子。"
"方才听闻陆公子一首《一剪梅》惊艳四座。"沈砚唇角微勾,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沈某不才,也想讨教一二。"
众人哗然!
这是要斗诗?!
周知府见状,连忙打圆场:"沈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先入席......"
沈砚却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明远:"陆公子,可敢应战?"
陆明远眯了眯眼:"沈公子想如何比?"
"简单。"沈砚从袖中取出一柄玉骨折扇,轻轻敲击掌心,"你我各作一首诗,由在场诸位评判。若我胜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纱帘后的宋雨薇,一字一句道:"请宋小姐,与我单独一叙。"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哪里是斗诗?分明是在争夺宋雨薇的归属!
纱帘后,宋雨薇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她没想到,沈砚竟会当众提出这种要求!
陆明远眸光一沉,冷冷道:"沈公子,宋小姐是我的妻子,不是赌注。"
沈砚挑眉:"怎么,陆公子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屑。"陆明远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宋小姐是人,不是物件,岂能由你我随意争夺?"
沈砚笑意微敛:"陆公子这是怕输?"
二人针锋相对,气氛骤然紧绷。
就在此时,宋雨薇忽然掀开纱帘,走了出来。她一袭淡青色罗裙,发间玉簪轻晃,面容清冷如霜。
"沈公子。"她直视沈砚,声音平静,"我已嫁为人妇,还请自重。"
沈砚眸光一暗:"雨薇,你当真甘心嫁给一个赘婿?"
宋雨薇指尖微颤,却未答话。
陆明远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既然沈公子执意要比,陆某奉陪。不过......"他话锋一转,"赌注要改一改。"
"哦?"沈砚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若我胜了,请沈公子永远不要再打扰宋小姐。"陆明远目光如炬,"若沈公子胜了......"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纸文书:"这是宋家的婚书,沈公子尽可拿去。"
全场哗然!
宋雨薇不可置信地望着陆明远,眼中满是震惊。
沈砚大笑:"好!陆公子果然痛快!"
周知府见事已至此,只得宣布:"既然如此,就以故人为题,限一炷香时间。"
香炉点燃,青烟袅袅。
沈砚提笔蘸墨,略一沉吟,便在纸上挥毫而就。他的字迹潇洒飘逸,如行云流水。
陆明远却不急着动笔,而是望向远处的假山流水,似在追忆什么。
纱帘后,宋雨薇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
"时间到!"
沈砚率先呈上诗作。周知府接过,朗声诵读:
"十年离索各西东,今日重逢似梦中。
记得儿时骑竹马,转头已是白头翁。
青州旧事浑如昨,京洛新愁又几重。
若问此心何所似,一江春水自流东。"
诗作一出,满座赞叹。
"好诗!情真意切!"
"不愧是沈公子!"
"这下陆明远难了......"
沈砚面带得色,看向陆明远:"陆公子,该你了。"
陆明远神色平静,将诗作呈上。
周知府接过,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最后一个字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这首《木兰花慢》字字珠玑,句句泣血,将物是人非的感慨写得淋漓尽致。
半晌,周知府长叹一声:"老夫......实在难以评判。"
众人面面相觑,这两首诗,确实难分高下。
沈砚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冷笑道:"陆公子这首诗,怕是抄的吧?"
陆明远不慌不忙:"沈公子若不信,大可去查。"
沈砚语塞,转而道:"那不如再加试一场!"
就在僵持之际,宋雨薇突然走上前来。
"够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不是你们较量的筹码。"
她看向沈砚,眼中带着决绝:"沈公子,儿时情谊,雨薇铭记于心。但如今我已为人妻,还请......"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还请放手。"
沈砚脸色骤变:"雨薇,你......"
宋雨薇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停下,头也不回地对陆明远说:"夫君,该回府了。"
这一声"夫君",让陆明远微微一怔。
沈砚听到宋雨薇那声"夫君",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他手中的玉骨折扇"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碎玉溅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双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眸子此刻阴沉得可怕,死死盯着陆明远,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沈公子..."周知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前打圆场,"今日是老夫寿辰,还望..."
"知府大人。"沈砚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拱手行礼,"今日扰了您的雅兴,改日定当登门赔罪。"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宋雨薇轻声道:"雨薇,你可还记得当年那棵海棠树下的约定?"
宋雨薇身子一颤,手中的帕子绞得更紧了。
沈砚不等回答,大步离去。月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宴席上,周知府宣布此次诗会陆明远拔得头筹。
"陆公子,你想要什么奖赏?"周知府和蔼地问道。
陆明远起身行礼:"学生想求一块地试种抗旱粮种。"顿了顿,又道:"为表诚意,学生愿献上可以保存蔬菜的酱菜配方。"
"哦?"周知府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陆明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配方,请大人过目。"
周知府接过细看,越看越是惊喜:"妙!妙啊!有了此法,百姓冬日也能吃上新鲜菜蔬了!"他拍案道:"好!本官就拨给你五十亩官田,再派两名农事官协助!"
宋县令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女婿竟有如此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