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惠 作品

第35章 苏醒

秽骨峰顶,污血凝固,骸骨沉寂。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在雾海老祖残躯被焚尽、陈默云被冰封的瞬间彻底消散。玄雾宗山门——秽骨峰,这座浸透了百年污秽与罪孽的骸骨之山,在百万天枢剑宗弟子冰冷剑锋的环伺下,如同被剥去鳞甲的巨兽,彻底暴露在死寂的空气中,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峰顶广场中央,那口禁锢紫卿月百年的秽冰之棺,表面的灰败秽纹已在林烨指尖流淌的、带着温润龙气的暗金光点侵蚀下彻底消融。棺盖无声滑开,露出其中沉睡的身影。

紫卿月依旧保持着百年前的容颜,清冷绝伦,只是肌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如同最脆弱的冰晶。素白剑袍纤尘不染,唯有眉心那道灰黑色的秽纹如同毒蛇烙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毒波动,无声诉说着百年侵蚀的痛苦。她双目紧闭,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两小片阴影,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林烨站在棺旁,覆盖龙鳞的手掌早已恢复如常,此刻正极其轻柔地悬停在紫卿月眉心秽纹上方寸许。指尖暗金光点如同温顺的萤火,小心翼翼地试图靠近、驱散那顽固的秽毒。然而每一次光点触及秽纹,那灰黑纹路便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释放出一股阴冷蚀魂的秽力,将光点无声湮灭,同时紫卿月眉心便会极其轻微地蹙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仿佛在沉睡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林烨的手指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毒针刺中!他死死盯着那丝微不可查的痛楚痕迹,覆盖着暗金龙鳞虚影的手背上青筋瞬间暴起!一股混合着暴怒、心疼与无能为力的狂躁情绪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熔金色的竖瞳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带着毁灭一切的凶戾!他恨不得立刻撕碎这该死的秽纹!却又怕自己的蛮力伤及她脆弱的神魂!

“别动她!” 封不戾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来到棺旁,赤霄剑倒提,熔金眼瞳死死盯着紫卿月眉心那道秽纹,眼神凝重如临大敌。“秽血蚀魂咒!深入本源!外力强驱,只会加速反噬!” 他虽狂放不羁,但百年砺剑,对秽血邪法并非一无所知。这咒印如同跗骨之蛆,已与紫卿月神魂纠缠百年,强行剥离,无异于剜心剔骨!

云澈的身影如同冰山般无声移近。他指尖凝聚着一缕极其精纯、散发着寂灭寒意的冰魄剑气,剑气在紫卿月眉心秽纹上方缓缓流转,试图冻结其活性。然而那秽纹如同拥有生命,在寒气压迫下反而蠕动得更加剧烈,释放出更浓的秽毒黑气!云澈眉头紧锁,立刻散去剑气,冰魄剑意引而不发,眼中寒芒更盛。

“带回宗门。” 星衍真人平静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穿透了林烨的狂躁与封不戾、云澈的凝重。他悬立虚空,目光深邃如渊,扫过紫卿月眉心那道秽纹,又落在林烨因强行压制暴怒而微微颤抖的手上。“秽血蚀魂,非蛮力可解。需引‘星衍剑池’本源,辅以‘冰魄寂灭’与‘焚天净炎’,徐徐图之。此地污秽,不宜久留。”

他话音落下,指尖对着紫卿月所在的冰棺凌空一点。

嗡!

一道柔和却蕴含着无上空间道则的星辉光带瞬间包裹住冰棺,连同棺内沉睡的紫卿月一同托起。光带流转,隔绝了外界一切污秽气息。

“秦肃。”星衍真人目光转向执法堂首座。

“在!”秦肃肃然应声。

“清理战场。玄雾宗元婴以下弟子,废修为,逐出西海,永世不得踏入玉京万里疆域。金丹以上……杀。” 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斩草除根的决绝寒意。“所有典籍、资源、秘库……尽数带回宗门。此地……焚尽。”

“遵令!”秦肃眼中寒光一闪,执法剑令高举!身后执法堂弟子如同出鞘利剑,瞬间散开,冰冷的杀意笼罩整座秽骨峰!

“走。”星衍真人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身影融入虚空。那道包裹紫卿月的星辉光带紧随其后,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烨熔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紫卿月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如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猛地转头,熔金竖瞳扫过下方那些瑟瑟发抖、面如死灰的玄雾宗残部,眼中暴戾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尤其是看到几个试图偷偷捏碎传讯符箓的金丹修士时!

“吼——!”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低沉龙啸从他喉咙深处滚出!一股恐怖的龙威如同实质的重锤轰然砸下!

噗通!噗通!

那几个金丹修士连惨叫都未发出,瞬间七窍流血,神魂被龙威碾碎,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周围其他玄雾宗弟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

“哼!”封不戾冷哼一声,赤霄剑随意一挥,一道焚天火线扫过,将那几具尸体连同他们手中的符箓瞬间烧成飞灰!他熔金眼瞳瞥了一眼林烨,带着一丝警告:“小狼崽子,戾气收着点!要杀……等回宗门,有的是地方让你拆!” 说罢,他身形化作一道焚天火流星,追着星衍真人的方向而去。

云澈一言不发,冰魄剑光卷起被玄冰封印、眼神怨毒绝望的陈默云,化作一道冰蓝流光消失。

林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暴戾。他最后看了一眼下方如同炼狱屠宰场般开始清理的秽骨峰(执法堂弟子剑光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望向天枢剑宗的方向,熔金竖瞳深处闪过一丝深沉的担忧与急切。暗金龙影一闪,他整个人撕裂空间,瞬间消失不见。

………………

天枢剑宗,寒魄峰深处,“星衍剑池”。

此地并非水池,而是一处位于主峰地脉核心、由整块巨大无比的“星辰剑魄玉”天然形成的凹槽。凹槽内并非液体,而是流淌着如同液态星光般的璀璨银辉!银辉之中,蕴含着精纯到极致、仿佛能洗涤神魂、修复道基的星辰本源剑意!更有一道道细微的、如同星河流淌般的空间道则碎片在其中沉浮!此地乃是天枢剑宗疗伤、悟道、甚至重塑根基的无上圣地!

此刻,紫卿月沉睡的身躯被星辉光带轻柔地放置在剑池中央的星辰玉台上。她眉心那道灰黑色的秽纹在浓郁星辉的照耀下,如同被投入强光的阴影,微微扭曲、收缩,但依旧顽固地盘踞着,散发着阴冷的秽气。

星衍真人、封不戾、云澈、以及数位气息渊深、专精疗伤与净化之道的元婴长老(药剑阁阁主·丹辰子;净剑堂首座·明心长老)围在玉台四周。

“秽血蚀魂……深入泥丸,纠缠剑心……”丹辰子指尖萦绕着翠绿色的、充满生机的药灵剑气,小心翼翼探查着紫卿月的神魂状态,眉头紧锁,“此咒歹毒异常,以万灵怨念为引,秽血本源为毒,已与她的冰魄剑心形成一种诡异的共生……强行拔除,恐伤及剑心根本,甚至可能引动秽毒反噬,彻底污灭神魂!”

“共生?”封不戾熔金眼瞳中火焰跳动,“那就连根一起烧了!老子用焚天净炎,一寸寸炼化这鬼东西!”

“不可!”明心长老立刻阻止,她手中托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净世玉莲,玉莲光芒试图净化秽纹,却收效甚微,“焚天净炎霸道绝伦,虽能焚灭秽毒,但同样会灼伤她的冰魄剑心!冰火相冲,后果不堪设想!”

“冰魄寂灭剑意呢?”云澈看向星衍真人,“以绝对零度冻结秽毒活性,再以寂灭剑意从本源层面将其湮灭?”

星衍真人微微摇头,目光落在紫卿月眉心那道如同活物的秽纹上:“冰魄寂灭可压制,却难根除。秽毒已与怨念共生,怨念不灭,秽毒难消。且……”他顿了顿,看向剑池边缘,那个如同雕塑般伫立、熔金竖瞳死死盯着紫卿月、周身龙威不受控制地微微起伏的身影,“……此咒似乎对龙气……有特殊反应。”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林烨身上!

林烨浑身一震!熔金竖瞳猛地看向星衍真人!他之前就感觉到,自己指尖那丝龙气似乎能轻微触动秽纹,但每次都被秽毒反噬湮灭!

“龙乃祥瑞,万邪辟易。其本源龙气至阳至刚,蕴含破邪、净化的无上伟力。”丹辰子眼中精光一闪,“或许……可以尝试以精纯龙气为引,如同磁石吸附铁屑,将深入泥丸的秽毒怨念一点点‘钓’出!再配合星衍剑池的净化星力、冰魄寂灭的冻结压制、以及焚天净炎的焚灭之力,内外夹攻,徐徐图之!”

“以龙气为引?”封不戾眉头一挑,看向林烨,“小子,你行不行?别把你姐的神魂当铁屑给吸碎了!”

林烨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盯着紫卿月眉心的秽纹,眼中翻涌着剧烈的情绪风暴。他缓缓抬起手,覆盖着暗金龙鳞虚影的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点更加凝练、更加温顺、如同金色晨曦般的龙气光点。这一次,他没有急于靠近,而是将光点悬停在秽纹上方,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小心翼翼地感应着秽纹的反应。

那秽纹在精纯龙气的刺激下,果然再次剧烈蠕动起来!释放出更浓的秽气!但这一次,林烨没有退缩!他强行压制着体内因秽气刺激而翻腾的暴戾龙威,将全部心神沉入指尖那点龙气之中!努力控制着它的温度、它的强度、它的频率……如同在驾驭一匹随时可能暴走的烈马,试图找到那微妙的平衡点!

“有反应!”明心长老低呼一声,手中净世玉莲光芒大盛,配合着林烨的龙气,试图净化逸散的秽气。

“冰魄……镇!”云澈指尖冰魄剑气流转,将玉台周围空间温度骤降,压制秽纹活性。

“焚天……凝!”封不戾赤霄剑尖引出一缕细如发丝、却精纯无比的焚天火线,悬于龙气光点上方,随时准备焚灭被引出的秽毒!

星衍真人负手而立,浩瀚的星衍剑意如同无形的罗网,笼罩整个剑池,稳定着空间,调和着冰、火、龙、星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防止它们失控冲突!

剑池之内,星光流淌,冰魄沉寂,焚炎内蕴,龙气微曦。四大强者联手,以林烨的龙气为引,如同进行着一场精密至极的外科手术,小心翼翼地剥离着那缠绕在紫卿月灵魂深处的百年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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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无声的较量中流逝。每一次龙气光点的试探,每一次秽纹的蠕动反扑,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林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因精神高度集中而微微发白,但他眼中的执着与专注,却如同磐石般坚定。

………………

就在天枢剑宗顶尖力量齐聚星衍剑池,为紫卿月驱除秽毒之时,外界早已因玄雾宗覆灭、天枢剑宗展露的恐怖实力而彻底沸腾!

“玄雾宗……没了!秽骨峰被焚成白地!雾海老祖、古衡子等核心长老尽数伏诛!元婴以下弟子被废修为,流放蛮荒!”

“我的天!太快了!从剑宗破关到玄雾宗覆灭,前后不到三个时辰!这简直是摧枯拉朽!”

“看到了吗?!那个真龙少年!一拳打爆了万灵秽血龙!最后更是捏碎了雾海老祖的玄龟甲!那力量……简直非人!”

“还有封不戾!焚天剑意比百年前更恐怖了!一剑焚心!云澈的冰魄寂灭也吓人!瞬间冻结元婴!”

“最可怕的还是星衍真人!一剑破万法!那星衍剑光……简直能斩断因果!”

“百万剑修啊!那万剑归宗的场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玄雾宗的秽雾大阵跟纸糊的一样!”

“天枢剑宗……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剑宗!无可争议!”

“听说他们救回了那个冰魄寒莲绽紫卿月?不过好像中了秽血咒,昏迷不醒?”

“啧啧,玄雾宗真是阴毒!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快!去万宝阁!听说他们第一时间派人去秽骨峰废墟‘淘宝’了!说不定能捡到玄雾宗的秘宝残片!”

“天机楼最新战报玉简!内含留影!限量发售!先到先得!”

“最新消息!东域青莲剑宗宗主发来贺帖!北荒蛮神宗送上重礼!连南海的鲛人族都派使者来了!”

“开盘了!开盘了!赌紫卿月仙子多久能苏醒!赌她苏醒后修为能否恢复!”

玉京城各大酒楼、坊市、乃至街头巷尾,处处都在热议这场惊天大战!天枢剑宗的威望瞬间攀升至前所未有的巅峰!其展现出的恐怖实力、铁血手段、以及那神秘的真龙少年,都成了无数修士津津乐道、敬畏仰望的传奇!玄雾宗则彻底沦为背景板,其百年基业与秽血邪法,成了警示后人的反面教材。

………………

星衍剑池内。

时间已过去三日。

紫卿月依旧沉睡在星辰玉台上,眉心那道灰黑色的秽纹,在持续不断的龙气牵引、星力净化、冰魄镇压与焚炎焚灭下,终于……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颜色也由深黑转为暗淡的灰白!虽然依旧顽固地盘踞着,但散发出的秽气明显减弱了许多!

林烨的脸色苍白如纸,精神消耗巨大,但那双紧盯着秽纹的眼眸却亮得惊人!指尖那点晨曦般的龙气光点,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极其耐心地、一丝丝地剥离着秽纹边缘逸散的、被星力与冰魄暂时禁锢的细微秽毒丝线。每一次成功剥离一丝秽毒,那秽纹便微弱一分,而他紧绷的心弦便放松一丝。

封不戾、云澈、丹辰子、明心长老皆全神贯注,配合着林烨的动作,不敢有丝毫懈怠。星衍真人则如同定海神针,浩瀚的星衍剑意始终稳定着整个净化场域。

就在林烨小心翼翼地剥离着又一丝细微秽毒,将其引向悬于上方的焚天火线时——

嗡!

紫卿月眉心那道暗淡的秽纹,似乎因为核心被触动,猛地剧烈一颤!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怨毒的秽气骤然爆发!试图反扑!

“镇!”云澈反应极快!冰魄剑气瞬间加力!

“焚!”封不戾眼中厉芒一闪!焚天火线精准落下!

“净!”明心长老净世玉莲光芒暴涨!

然而,这股秽气爆发得极其突然且集中!冰魄镇压与焚炎焚灭虽消弭了大半,但仍有一缕极其精纯、带着恶毒诅咒本源的秽气,如同毒蛇般绕过拦截,猛地刺向紫卿月泥丸宫深处!

林烨瞳孔骤缩!想也不想!悬停在秽纹上方的龙气光点瞬间下移!如同最忠诚的盾牌,悍然挡在那缕秽气之前!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龙气光点与秽气诅咒狠狠碰撞!发出刺耳的消融声!龙气光点剧烈摇曳,瞬间黯淡!而那缕秽气诅咒也被龙气中蕴含的破邪之力强行湮灭大半!但仍有极其细微的一丝,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龙气的防御,狠狠钻入了紫卿月的眉心!

“呃……”沉睡中的紫卿月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无尽痛苦的闷哼!眉心那道秽纹瞬间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灰败死气!气息骤然跌落谷底!

“姐——!”林烨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狠狠攥住!一股混合着巨大恐慌与滔天怒火的狂暴龙威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熔金竖瞳瞬间点燃!覆盖全身的暗金龙鳞虚影骤然凝实!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冷静!”星衍真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瞬间震入林烨识海!一股浩瀚柔和的星衍剑意如同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他即将失控的龙威!同时,星衍真人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星辉,如同流星般射入紫卿月眉心,瞬间将那缕侵入的秽气诅咒强行包裹、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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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月剧烈波动的气息缓缓平复,眉心秽纹的扭动也停了下来,只是那抹灰败死气依旧残留,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

林烨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覆盖龙鳞的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暗金色的血珠。他看着玉台上气息奄奄的紫卿月,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自责、痛苦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无妨。”星衍真人收回手指,目光平静地扫过林烨,“秽毒反噬,意料之中。这一缕诅咒被及时冻结,并未伤及根本。反而……”他看向紫卿月眉心那道因反噬而消耗了部分本源、显得更加暗淡的秽纹,“……加速了其核心的暴露与消耗。”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烨身上,带着一丝深意:“你的龙气……是关键。至阳至刚,破邪诛秽。然……过刚易折。需……至柔之心驾驭,方能引而不发,化戾为祥。”

林烨猛地抬头,熔金竖瞳中翻涌着剧烈的情绪。星衍真人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至柔之心?驾驭龙气?他想起自己之前强行压制暴戾时的艰难,想起那缕秽气穿透防御时的无力……难道……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戾气与急躁,反而影响了龙气的纯粹与掌控?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强行闪过紫卿月月下溪畔的沉静、炉火旁的浅笑、温泉边的叹息……那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画面,强行抚平了他心中翻腾的怒火与恐惧。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熔金竖瞳已然隐去,只余下一片沉静如深潭的墨黑。覆盖全身的龙鳞虚影也缓缓收敛。他走到玉台边,再次抬起手。这一次,指尖凝聚的龙气光点不再是晨曦般的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温润、如同月华流淌般的淡金色泽。光点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气息,不带丝毫暴戾,只有一种纯粹的守护与净化的意志。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缕温润的龙气,如同最轻柔的羽毛般,再次靠近紫卿月眉心那道暗淡的秽纹。

这一次,秽纹只是微微蠕动了一下,并未剧烈反抗。温润的龙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透、包裹、安抚着秽纹边缘……

时间在无声的净化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

当林烨指尖那缕温润龙气再次成功剥离一丝细微秽毒,并将其引向焚天火线焚灭后。

紫卿月眉心那道顽固的秽纹,终于……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冰晶裂痕般的淡粉色印记。

几乎在秽纹消失的瞬间!

嗡——!!!

一股沉寂了百年、纯净而内敛的冰魄剑意,如同解冻的冰河,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从紫卿月体内缓缓苏醒、流淌开来!她苍白如雪的肌肤上,那抹灰败死气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影,悄然褪去,重新透出温润如玉的光泽。

覆盖在她周身的星辉光带仿佛受到牵引,更加柔和地流淌着。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

玉台上,那沉睡百年的冰魄仙子,覆盖在眼睑下的、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极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了第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林烨悬停在半空的手指,瞬间僵住。他瞳孔放大,死死盯着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冲破喉咙!

星衍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欣慰。

封不戾熔金眼瞳深处,狂躁的火焰悄然熄灭,化作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云澈冰封般的面容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剑池之内,星光静谧,唯有那缕温润的龙气,如同守护的烛火,依旧在沉睡的仙子眉心,无声地流淌、萦绕。

百年冰封,终见……初融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