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坤着急地大喊:"快!前山大道转弯的地方还有一个人没解决!"
黄云轻松地笑着说:"放心吧,那家伙已经比玉真早一步上西天报到去了。"
张坤高兴地说:"干得漂亮!这下就全部搞定了。现在只剩独脚在膝悬了,我能找到他。要是去晚了,等他离开膝悬就不好找了。"
鹤亮指挥道:"好。红霞!把你的行道剑借我用用。世雄老弟和张坤跟我去膝悬,其他人都先回镖局!"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他们三人赶到了膝悬附近的张望村。张坤说:"再往前走两里地有个小酒馆,是独脚的联络点。"
鹤亮安排道:"你先去接头,我和世雄在后面暗中跟着你。"
张坤独自大步走向村东头的小酒馆。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酒馆很小,就摆着两张桌子。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既当账房又管烧火的老师傅,一个是既当服务员又当厨师的伙计。他们平时不生火,有客人来才现烧柴火做饭。
张坤进门坐在靠边的桌子旁,右手握拳左手摊开,双手都放在桌面上。
账房先生一看这个手势就明白是自己人,走过来问:"客人想吃点什么?"
"要三斤三两酒,三斤三两白切肉,再来三个家常菜,只要山货不要海鲜。"
很快,账房就端上了酒菜——都是现成的凉菜,根本不用开火。账房笑着问:"客人从哪儿来啊?"
"白水。"
"要去哪儿?"
"长王。"
"做什么生意?"
"卖人参的。"
"要找谁帮忙卖货?"
"三支先生。"
店小二招呼说:"客官请用饭吧!"说完就离开了。张坤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就喊道:"老板结账!"
柜台那边边走边报数:"三毛三、六毛六、九毛九。"
"先记在白水账上,回头再来结。"张坤对上了暗号。
掌柜立即喊道:"阿明!带这位客人去见老板。"这个叫阿明的伙计像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张坤默默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两三里路,来到一片小树林边,看见两个年轻人在树下下棋。
伙计上前问:"请问,到张望还有多远?"
一个年轻人头也不抬地说:"九十九里。"
"带了一支家参,要转交给三支。"
年轻人这才说:"放这儿吧,我来处理。"
伙计转身对张坤说:"客官,到地方了,我得回去了,你跟着他走吧!"
张坤点头:"明白了,你回吧。"
其中一个年轻人起身说:"跟我来!"说完就自顾自往前走。张坤在后面跟着,在树林里七拐八绕转了半天,突然看见有个人在树下睡觉。
年轻人说:"睡得真香啊。"
睡觉的人猛地睁眼:"吵什么吵?"
"没事不来找你,有事相求。"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带了一支家参,要交给三支。"
睡觉的人上下打量着张坤,问:"懂规矩吗?"
张坤回答:"没规矩不成方圆。"
"好,那就按规矩来!"那人从树杈上取下一条黑布口袋递给张坤。张坤自己把口袋从头顶套到脚底。这人一把扛起张坤就走。
大概走了三四里路,进了一间屋子。这人把张坤往地上一放,说道:"李三哥!帽子那边送来一支家参,让交给三支。"
"放这儿吧,您回去吃饭吧。"
过了一会儿,有人把黑布口袋摘下来,张坤这才看清是间茅草屋。屋里就一张桌子四条板凳,啥也没有。一个四十来岁、满脸横肉的汉子指了指凳子说:"坐。"
张坤乖乖坐了下来。
那人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张坤。您怎么称呼?"
"李山。"
对完暗号后,独脚僧、钱光和无为从后面走出来。独脚僧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坤,厉声问道:"张坤!谁派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
"找我什么事?"
"玉泉山被镖局袭击,玉真大师被韩世雄杀了,我是来报信的。"
"什么?"独脚僧眉头紧锁,眼神更加凶狠:"逃出来几个人?"
"就我一个。"
"其他人呢?"
"都死了。"
"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和镖局势不两立,愿意追随大师,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和镖局作对,求大师收留我。"
独脚僧说:"这里不方便说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初次见面,还没深谈,按规矩得先委屈你一下,行吗?"
"全听大师安排。"
李山拿来黑布口袋,又把张坤的头罩住。张坤感觉袋口被扎得死死的。
独脚僧吩咐道:"他突然找来,肯定有人跟踪。无为假扮我往东走,李山假扮我往西走。要是没事,就到龙滨家集合。"无为和李山各披上一件灰布金丝袈裟,分头离开了。
独脚僧突然狞笑起来:"哈哈哈...我红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三教九流,妖魔鬼怪,我什么不懂?你舅舅兼师父韩世雄在镖局,你结拜兄弟姜得印、蔡一雄他们都在镖局,你却来找我投靠?玉真他们十三个人都死了,就你一个人活着?嘿嘿,上次我去玉泉山听说你在,就让玉真杀了你,玉真说要等张季回山一起动手。今天你也不用狡辩了,我只问你一句话:衡山和鹤亮在哪里?老实交代,我就放了你;不然,只能送你去阴曹地府当卧底了!"说完"唰"地抽出行道剑,猛地向前一步:"说!想死想活?"
突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位眉毛又长又白,几乎遮住了眼睛,银白色的胡须垂到胸前,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破旧道袍。跟在后面的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气度不凡,一头短发像盖了一层雪,短胡须如同凝结的霜花,穿着白色布衣裤,青色袜子配着麻鞋。两人都精神抖擞,面色红润。
独脚僧和钱光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两步。独脚僧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不死的鹤亮。"
"沧州韩世雄。"
独脚僧一听是鹤亮,顿时又惊又怕,不由得再退一步。钱光也跟着后退。独脚僧强作镇定地说:"哎呀!原来是鹤亮仙师和韩世雄大师,失敬失敬!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鹤亮开门见山:"我是为寻找盗剑之人而来。今日有幸遇见,还望阁下指点一二。"
独脚僧和钱光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感觉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下一桶冰水,浑身发冷。独脚僧既畏惧鹤亮的高强武功,又知道这事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剑确实在我这里。这把剑只是用来邀请衡山比武的凭证,他若能胜我,我自当奉还宝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鹤亮劝道:"红云兄,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劝你还是放下这段恩怨吧。"
这时,被捆在布袋里的张坤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鹤亮和韩世雄来得这么及时,把独脚僧堵在了屋里。他立刻大声喊道:"独脚僧!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张坤等得不耐烦了!"
鹤亮趁机又向前走了两步,靠近装着张坤的布袋,指着问道:"红云兄,这是怎么回事?"
独脚僧顿时懊悔不已,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难受。他后悔刚才没有早点对张坤下手,现在自己离张坤远了,反而让鹤亮靠近了张坤。他只能愤愤地说:"这是我的一点私事,道长何必多管闲事?"
出家人应该以慈悲为怀,怎么能随便杀人呢?我活了一百多岁,从没听说过杀生害命算是佛门小事。红云老兄!你袋子里装的张坤,可是韩世雄的亲外甥和徒弟,还是许知的干徒弟,镖局的镖师。今天我和韩世雄来求个情,请你发发慈悲放了他吧。"
独脚僧气得直咬牙:"好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韩世雄大笑着反驳:"哈哈...你去镖局偷剑,又在海上劫镖,不算欺负人;我派人找偷剑的人下落,反倒成了欺负人?哈..."
韩世雄是个急性子,觉得跟这种人废话没用,不如直接动手。他二话不说走上前,解开布袋放出张坤。
独脚僧暴怒,抽出行道剑跳起来吼道:"韩世雄!你太放肆!你以为我红云的宝剑是吃素的吗?"
钱光早就忍不住了,之前独脚没发话他不好动手,现在见独脚表态了,立刻拿出双钩上前:"韩世雄!别太自以为是!上次在鳌鱼岛让你跑了我就后悔。屋里太小,有种到外面比划比划!"
韩世雄爽快答应:"那就请吧!张坤,你先走!"
张坤提醒道:"舅舅,小心他们使阴招。"说完先大步走出屋子。
韩世雄头也不回地走出去。鹤亮侧身让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独脚和钱光也跟着出去。
双方站定后,鹤亮上前拱手说:"红云兄,能否听我再说一句?"
独脚其实心里发虚。他虽然没见过鹤亮的真功夫,但领教过衡山(鹤亮师弟)的武功。江湖上都说"峨嵋三侠,老二最厉害",他本来计划等庐山的高手到齐再对付鹤亮。现在面对鹤亮,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说:"道长有话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