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要触摸到那冰冷的墙沿的刹那!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滚动声,突然从墙头之上响起!
只见那墙头之上,一堆早已被雨水浸湿沉重无比的巨大圆木,仿佛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不经意地吹动了一般,竟恰好在这一刻,轰然滚落!
那数根比成人大腿还要粗壮的圆木,裹挟着万钧之势,朝着正在向上攀升的清玄道长,当头砸下!
“不好!”
清玄道长脸色一变,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墙头之上,竟然还藏着如此歹毒的机关!
他只得在半空之中,强行扭转身形,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上升的势头。
随即,一个极其狼狈的千斤坠,重重地落回了地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滚落的圆木!
“轰!”
圆木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地面都为之微微一颤!
清玄道长看着那几根几乎是擦着自己鼻尖滚落的圆木,额头上,瞬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巧合……一定是巧合!”他咬了咬牙,心中暗自安慰自己。
“区区一点意外,也想阻拦本真人?!”
他改变了策略,不再试图翻墙,而是如同壁虎一般,攀上了仓库旁边一棵高大的老槐树,准备从守备更加空虚的房梁之上,潜入进去!
他在房梁之上飞速穿行,很快便来到了仓库主建筑的屋顶。
掀开一片屋瓦,准备从那缝隙之中,潜入进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掀开屋瓦,探头准备往下看的瞬间!
“呼——!”
一大包早已悬挂在房梁之上,满满一袋生石灰粉,仿佛又是被一阵恰到好处的穿堂风吹断了绳索一般,不偏不倚地,朝着他那张老脸,劈头盖脸倾泻而下!
“呸!呸呸!我的眼睛!”
清玄道长猝不及不及,被那呛人刺眼的石灰粉,迷了满头满脸!
他只觉得双眼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什么也看不见了,脚下一个不稳,便从那数丈高的屋顶之上,惨叫着重重地摔落了下去!
“砰!”
他整个人,都如同一个破麻袋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之上那片泥泞的积水之中,溅起一片污秽的泥浆!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护国真人的仙风道骨?
简直就是一个浑身沾满了泥水和石灰粉的,狼狈不堪的白头小丑!
“混蛋!混蛋!啊啊啊!”
清玄道长从泥水之中挣扎着爬起,他发出一阵气急败坏的愤怒咆哮!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了!
这仓库之内,一定有鬼!
或者说,有某个他无法理解的存在,正在暗中戏耍着他!
“好!好!好!你跟本真人玩阴的是吧?!”
他彻底放弃了所有潜行的念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厉色!
“本真人今日,便与你硬闯一次!”
他从怀中,摸出了几根特制的,闪烁着寒光的铁钎,径直来到了仓库一处偏门的门前,准备用他那同样是冠绝天下的开锁之术,强行破门而入!
他将铁钎插入锁孔,屏息凝神,手指翻飞。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由精铁打造的门锁,应声而开。
清玄道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小小的凡俗之锁,又岂能拦得住本真人?”
他猛地一脚,便准备将那大门,狠狠地踹开!
然而,就在他推开大门的瞬间!
“嗖——!”
一张早已在门后设下机关的,涂满了黏性极强的粘液的渔网,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将他整个人,都牢牢地罩在了其中!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清玄道长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黏腻恶心,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撕开那张大网,但那网上的粘液,却如同最上等的牛皮糖一般,越是挣扎,便粘得越紧!
他这位武功高强,身份尊贵的护国真人,此刻,却如同一个被蛛网捕获的苍蝇一般,被倒吊在半空之中,动弹不得,狼狈到了极点!
他所有的道法,所有的武功,所有的心机,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就在这时。
“吱呀——”
那座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未能进入的巨大仓库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石敢当手持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面无表情地,从那黑暗的门洞之中,缓缓走出。
在他的身后,是数十名身披黑色重甲,手持钢刀铁枪,如同从地狱之中走出的神兵一般的黑甲神卫。
他们身上那冰冷的甲胄,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石敢当缓缓地,走到被吊在半空之中,早已是心神俱疲,丑态百出的清玄道长的面前。
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眼神,俯视着这个还在网中不断挣扎的“得道高人”。
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清玄道长那张沾满了泥水、石灰、以及无尽恐惧与绝望的老脸。
随即,他嘴角勾起冰冷的讥诮,用充满了嘲讽的声音,缓缓说道:
“护国真人。”
“城隍神域,天眼之下,无所遁形。”
“你,是自己下来。”
“还是要我等请你下来?”
石敢当那句充满了冰冷讥诮的话语,如同一记无情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清玄道长那早已崩溃的内心之上!
他,堂堂护国真人,皇帝亲封的得道高人。
如今,却如同一个真正的阶下之囚被挂在网中,任人宰割,毫无半分尊严可言!
“不……不要杀我……”
他所有的仙风道骨,所有的骄傲与算计,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卑微的对死亡的恐惧。
第二日,天色大亮。
泾阳县城隍庙前的广场之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一个由粗壮的原木临时搭建起来的耻辱柱,立于广场的正中央。
而昨日还不可一世的护国真人清玄道长。
此刻却被剥去了那一身华贵的八卦紫金道袍,只穿着一身囚徒般的白色中衣,被五花大绑地,牢牢地捆在了那耻辱柱上。
他的脸上,身上,还残留着昨日百姓们用烂菜叶和臭鸡蛋砸出来的,干涸的污秽痕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