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力
“呃，这饭吃得我口好干，我去打点汤。”蔚灿站起来，“师兄，要不要给你也打点？今天是西红柿鸡蛋汤，你喜欢的那种。”
盛彦泽盯着蔚灿看了几秒，才点点头：“那辛苦了。”
像是为了逃避当前尴尬的场面，蔚灿找了个理由飞速逃离餐桌。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心虚，明明那些女生来要联系方式时，他都委婉拒绝了，送的东西也没收。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也没必要心虚吧。
师兄这态度是又是什么意思。
蔚灿不敢深想，等着前面同学打完汤，盛了两碗放在自己餐盘上。
端着餐盘准备往回走，一双手从他手中接下餐盘。
“我来吧。”
“哦，好。”
蔚灿把餐盘转交给盛彦泽，跟着对方回到他们的位置。
还好座位上的几个人已经开始聊游戏了，盛彦泽放下餐盘，把一碗汤推到蔚灿面前，自己继续低头吃饭，没再纠结之前的话题。
“明天下午4*400接力的决赛？”
蔚灿还在听费思博胡侃，愣了一下才回应道：“嗯。”
盛彦泽边收拾面前的餐盘，边说：“明天我去给你加油。”
然后顺手把蔚灿的那份也收在一起。
“诶？”蔚灿已经习惯盛彦泽顺手帮他收拾，坐着没动手，只问他，“你不是还要广播？”
盛彦泽：“交给学弟就行了。”
蔚灿乐不得盛彦泽主动来给自己加油，自然要答应下来。
次日，蔚灿上午先参加了100米和200米的决赛。
只可惜参赛选手中体特生人数不少，蔚灿已经很努力了，也只在100米拿到了个第七名。
有点后悔同意让盛彦泽来看他跑4*400接力了。
200米、400米和那些长跑项目，是体特生的天下。他能在100米拿到点名次，完全是因为体特生都不怎么看得上100米的比赛，决赛里只有五个人是体特生。
已经能想象4*400米接力会是个什么结局。
如果能帅帅地拿到名次，不用多，哪怕只是进决赛也好。
在师兄面前也能有个说法。
可现在……
蔚灿点开盛彦泽的头像，已经把“不然师兄你还是在主席台歇着吧”这句话打在输入框里了。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4*400要检录了。”
“哦，好。稍等我发个消息。”
蔚灿嘴快，说完才意识到，身后来人正是盛彦泽。
“不欢迎我？”盛彦泽举起手机在蔚灿面前晃了晃。
蔚灿：“……”
要不是被师兄突然偷袭，他也不会一着急就把消息发出去了。
还被本人抓个正着。
蔚灿抓起自己的包，推了推盛彦泽的手肘：“没有啦，我，我就是担心你太累了。”
盛彦泽不动。
“走吧~”蔚灿说话时声音因为心虚而变小，黏黏糊糊的，听着似乎有点撒娇的味道。
即使蔚灿不愿意承认，他确实很有撒娇的天赋。
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却利用仅有的空闲时间陪蔚灿玩，除了他们看重对孩子的教育，也有蔚灿自己的努力。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眼睛滴溜溜圆，长得和年画娃娃似的，爱笑，又爱哼哼唧唧地撒娇提要求。
任谁也扛不住。
长大了，他这份神通收敛许多。不过在盛彦泽面前还是很能打的。
盛彦泽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
他身高本来就比蔚灿要高上十几公分，低下头看蔚灿，整个人像是能把对方罩住一样。
鬓边发丝被风吹起，阳光透过发丝打在蔚灿的脸上，发丝影子落在对方的眼侧，像是要勾住蔚灿那一排浓密的睫毛。
对方的眼睛因为无意识装乖卖可怜而睁得滚圆。
可怜巴巴的。
盛彦泽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偏头，伸手把蔚灿手里的包接了过来：“走吧。”
这是不打算计较了。
蔚灿心里小小地比了个“耶”，快步跟上，然后和盛彦泽并排往安全通道走。
和蔚灿一起跑接力的是系里其他班的同学，没有体特生。
四个人都是被系里学生会或者班里干部抓苦力抓出来的。蔚灿态度还能相对积极一点，其他三个基本上就是秉持着“到此一游”的态度。
刚开始除了蔚灿，都没打算训练，想着随便跑跑就行了。
被体育部的干事逐一逮住，扔下一句话：反正是你们跑，不嫌丢人就随便你们。
再无欲无求的人也有羞耻心，人家跑步，自己散步，面子上多少也还是会过不去。
剩下三位总算积极主动起来，拉着蔚灿一起练了几天。
不说取得名次吧，至少每人都能完整地跑下来400米了。
从体育场更衣室出来，蔚灿就接到其中一位的电话，问他人在哪，说在他班里没见到人。
蔚灿解释自己已经往检录的地方那边去了，就在检录的地方集合吧。
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到盛彦泽直直地看着自己。
蔚灿：？？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是哪里没穿对吗？
没有啊。
他走到盛彦泽近前，满眼不解地询问：“怎么了师兄？”
盛彦泽略微收敛了一些眼神，抖开外套披在蔚灿肩上：“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估计会冷，先穿上。”
蔚灿不是专业运动员，也没大费周章地去买田径服，只是穿了速干服和运动短裤。
他身高有177，没办法和篮球社的人比，但在家乡也算是高个子了。运动短裤不长，两条长腿几近全部露在外面，白生生的。
而且他身材比例极好，受益于经常外出爬山采风，腿上的肌肉线条匀称好看，并不羸弱。
在人群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帅气。
他和盛彦泽两个身材高挑，都是难得一见的帅哥，看起来极为养眼。
如今走在一起，更是吸引了周围大半人的目光。
蔚灿没在意这些，正忙着劝盛彦泽回主席台等他消息。
到底还是不想在盛彦泽面前输得太惨。
“之前不还想让我来给你加油，怎么今天就不愿意了？”
“什么时候想让你来了？我没说过吧。”哪怕之前聊天或许提到过一两句，蔚灿现在也不想承认了。
“有的，你眼睛告诉我的。”
“不行。那不算。”
拦是拦不住的，盛彦泽还是一路陪蔚灿检录完毕，然后来到跑道起跑线处。
检录时其他参赛同学也陆续到了，他们和盛彦泽简单打了招呼，随后和蔚灿兴高采烈地开始做准备活动，顺便也聊聊天。
大约就是“一看你就紧张”“我才不紧张，你比较紧张才对吧”“注意点别掉棒了”之类的。
盛彦泽只是个气氛组，此时自动退出谈话范畴。
他双臂抱胸，看着蔚灿对另外的人也能相谈甚欢，嘴角的弧度缓缓拉平，眼睛也只盯着蔚灿。
很快就到了上场比赛的时间。
蔚灿跑到盛彦泽身边，把外套解下来递过去：“师兄。”
盛彦泽脸上的表情自动和缓，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加油啊。”
蔚灿重重点头，和小队的其他人快步走向起点。
周围的声音喧哗，有若干同学站在旁边给自己的学院加油打气。
还有学生会干事组织秩序，让除了第一棒的选手站在跑道内圈，避免占道。
随着枪声响起，第一棒的运动员像子弹一样弹射出去。
四百米是个比较痛苦的距离。
不像是一百米或者二百米，蒙头冲刺就完了。这个距离如果是非职业选手，一开始冲得过快，到最后的50米甚至可能脱力跑不动了。
蔚灿他们之前多少训练了一小段时间，跑得相对没那么痛苦。
不过扛不住比赛选手里有专业级别的人员。
商学院的队伍在第四道，有体特生坐镇，一开始就和其他学院的运动员拉开了距离。蔚灿所在的新传院位于第三道，直面商学院带来的压力，同时也算一种动力。
有一个跑得快的人在前面，是会促进后面的人跑得更快的。
或许这就是眼前有一个目标的作用吧。
只是这个目标没用多久就把他们甩开了。
而且这个场上不止是商学院有体特生，另外的建筑学院和法学院也不是吃干饭的。
跑完三棒，他们学院队伍已经排在倒数了。
第四棒是蔚灿。
上场前，他原本还想着自己在起跑时能不能抓到盛彦泽的眼神，也算是个动力。
等真正开始比赛，眼睛里就只剩下自己的队友，完全想不起来其他。
第三棒同学马上到交棒区，咬牙努力冲刺。蔚灿按照裁判指示站上位置，慢速小步往前跑。
等接力棒交到他手上那一刻，蔚灿脑子里只有调整呼吸和步频，一定要往前冲两个名次！
前面两个院系的运动员离他距离不远，还是有希望可以超过去的！
耳边已经听不到加油和欢呼声，他的眼前只有前方运动员的背影。
意识到自己已经跑过第一个弯道，蔚灿开始发力加速了！
模模糊糊地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让他加油。
耳边轰鸣，心跳剧烈。
他和前面运动员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蔚灿咬了咬牙，将步频再次提高。
超过去了！
再超过下一个，至少他们队就不会是倒数！
已经到最后一个弯道冲刺的阶段，对方也在加速。
蔚灿和前面的人距离咬得很紧。
从两三步的距离，逐渐变成并排冲刺，最后蔚灿一个箭步绕过前方的人。
在终点线的位置成功超过去了！
依着惯性，蔚灿又往前冲了好几步。
眼前像是覆着一层薄膜，什么都看不清。
就要因脱力往前跪倒在地，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