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因今天有动员大会举办，一中校门大开。此时，一群又一群的家长络绎不绝地从车水马龙的校园外走进花香满怀的校园里面。
“唐棠，我好像看见我妈妈了。”纪晴拉着唐棠，跑到纪妈妈面前，“妈，礼堂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纪晴松开唐棠，浅浅挽起纪妈妈的胳膊。
唐棠忙挥手，咧嘴笑说：“阿姨好，我看见我妈妈了，我先过去找她了。”她边说边跑走了。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标，你等在这里干嘛，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纪妈妈撇开纪晴虚虚挽住她的手腕。
纪晴一如既往，点点头，浅笑着说：“那我先回教室了。”
“去吧。”纪妈妈自顾自地往礼堂走去。
“纪晴，你妈妈看起来好年轻啊！”李一楠突然从后方出现。
纪晴吓了一跳，一时间，既尴尬又紧张，慌忙间她听见自己在问：“是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刚把我妈送去礼堂，出来转了一圈，就看到你了，对了，唐棠呢？”
“她去找她妈妈了，走吧，我们先回教室吧。”
此时此刻，纪晴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两人回到教室，没多久，唐棠也回来了。
“请你们吃干脆面，我妈今天超大方的。”唐棠一股脑的将怀里的干脆面洒到课桌上。
纪晴疑惑：“怎么想起来吃干脆面了，我上一次吃它，好像还是在小学。”
“趁现在还能摸到青春的尾巴，赶紧怀念一下。”唐棠拆开一袋干脆面递给纪晴，她又打开一袋，边揉碎边四平八缓地说，“我刚刚看见常屿的妈妈了。”
“咳。”纪晴被小小地呛到。
“你喝水也会被呛到啊？”唐棠忙拍了拍纪晴的后背。
“可能，我的嗓子眼比较小吧。”
“哦，好点了吗？好点了，我继续跟你八卦。”唐棠咔吱咔吱地嚼着干脆面，“我跟你说哦，我还看到了叶嘉航的妈妈呢，她们好像是认识的。”
“是吗？”纪晴的声音，忽然轻了起来。
唐棠一脸肯定地点头：“是啊，她俩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很自然。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吗？常屿他妈妈看着好温柔好漂亮啊，而且常屿长得还挺像他妈妈的。”
纪晴小口小口地吃着干脆面，她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捏在手里的包装袋，她睫毛翕动，声虚弱起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了？”
“好奇呀！你都不好奇学霸的成长史吗？”
“啊？”纪晴佯装不解，却□□脆面呛到，顿时，疯狂地咳了起来。
这时，常屿不知从哪游荡回来，他手里还拎着一瓶矿泉水，见纪晴这样，忙打开水递给她，看她咳得厉害，又有些着急地问：“你还好吧？”
纪晴呜咽着说：“没事，我有水。”她晃了晃握在手里的水杯。
唐棠拆台：“嗯，就剩一口了。”
常屿看她脸都咳红了，忙将水倒进她的水杯里，轻声道：“赶快喝点水吧。”
看着常屿略显急躁的动作，唐棠突然灵光一现，像是捕捉到什么，脑袋还没来得及深思，嘴巴反应更快，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怪不得你能成为学霸！”
常屿不解，他见纪晴低头喝水，他盖好瓶盖后，一脸困惑地看向唐棠。
唐棠转动着一双灵巧的大眼，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这个周末，我们去爬南山吧！以前小学都有春游的，这么好的天气不去春游，真是太可惜了。”
常屿捏着矿泉水，点头应下：“可以啊。”
“那叶嘉航呢，他能去吗？”
“可以的，他很喜欢出去玩的，晚上我告诉他。”
两人聊完，都看向纪晴。
“额，我回家问问看。”纪晴只好先应下来，见常屿和唐棠还看着自己，她假意转身，四处乱瞟，“咦，唐哲呢？他去不去啊？”
唐棠笑了一下，霸道地说：“不用问他，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她话音刚落，叶嘉航像一阵风似得从教室外面刮了进来，他既激动又忐忑地看着常屿，呼呼直喘：“我跟你说……”
唐棠看到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便好奇地问：“叶嘉航，我刚刚送我妈去礼堂时，听见你喊常屿妈妈‘小姨’？所以你妈妈和他妈妈是姐妹啊？”
“不是啊，哎，一两句话讲不清楚，反正我们两家人关系很好，我觉得喊‘阿姨’太见外了，所以就喊小姨。”
“这样啊。”唐棠又夸道，“你妈妈看着很大气，很时髦呢！”
“那可不，我妈可是大美女，想当年，我妈……”
这一打岔，叶嘉航瞬时忘了他要跟常屿说什么。
晚自习结束，纪晴回到家，毫不意外地看见纪妈妈坐在沙发上等她。她换好拖鞋，没话找话道：“妈，老师说，动员大会上会发一张分班表格。”
“发了，在这呢，我都给你写好了。开完会回来，我也跟你爸商量了，我们都觉得你读文科是最好的选择。我也去问你们李老师了，他说你这个成绩分班后要是还能这么稳定，再加上学画画，肯定能上个好大学的。”
纪妈妈一脸向往地陶醉在自我幻想中。
“嗯，那我去写作业了。”纪晴神色未变，但她突然觉得背在身上的书包，越来越沉。
“这个给你，你们学生也要签字的。”纪妈妈把表格递给她。
纪晴接过表格，往卧室走去。她坐在书桌前，竖着耳朵，片刻后，听到啪嗒一声，是妈妈关上了卧室门。
等了一会儿，她才把压在试卷薄薄的表格，慢慢地，眼中雾气盛满，眼泪滴落下来。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那种思绪，用任何语言都不能表述。只能任它，肆意宣泄。
每个人都要学的专业，要做的事情……那我呢？得不到答案的纪晴翻来覆去，陷入时间旋涡。
隔天，纪晴神色倦倦地趴在座位上补觉。
快要上课时，唐棠推醒她：“你今天怎么困成这样！你昨晚干嘛去啦？”
纪晴双手托脸，一脸无神地说：“不知道是谁家太阳能漏水了，滴滴答答，响了一整晚。”
“啊，这样啊，可怜的孩子。”唐棠伸手抱住她，“那你问你妈妈了吗？我们能一起去爬山吗？”
“问了，她说可以的。”
“哇，那太好了！”
在唐棠的激动地欢呼中，周遭声音变浅，纪晴的神思，飘回清晨。
在得到纪妈妈肯定的答复后，纪晴一时呆住了，纪妈妈看着僵化的女儿，打趣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又不想去了，不去在家写作业更好。”
纪晴忙摇头：“不是的。”
纪妈妈毫不在意纪晴的反应，她边梳头边心情愉悦地说：“昨天开会时，我打听了唐棠的成绩，她的理科成绩很好嘛！你之前跟我说的太模糊了，只说了个排名，不够具体，早知道她成绩这么好，你应该多喊她来家里写作业才是。”
听到这，纪晴低下头，没再接话。
一束晨光，落在她脚下，将母女两人，清清楚楚地划分开来。
晚自习结束，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
唐棠挽着纪晴，开始幻想：“啊！明天我要准备好多好多零食，再带一块大大的野餐布，这样我们就可以躺在上面玩啦！”
“那明天，是在校门口集合吗？”
唐棠看着还迷糊着的纪晴，停下来晃晃她：“在九号车站见啊，就在你家前面，我们刚刚讨论时，你又在神游了是吧！你回家后，就立即去睡觉，然后赶快把正常的纪晴还给我。听到没，明天，我一定要见到她！”
纪晴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好好，我知道啦。”
唐棠又忍不住叮嘱道：“你不要忘了，是七点半在九号车站见啊！”
“知道啦！明天见！”
这句“明天见”纪晴花了足足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这般随意，却又纵情地呼之于口。
后来的人们，不知为何，总喜欢谈论学生时代。有人感叹，高中生活给他留下的印象是试卷满天飞，作业多到做不完。也有人怀念，高中时期永远充满朝气，不畏将来的那鼓干劲。再也没有，一心一意只做学习这一件事情的日子了。
细细碎碎的往事，浮上心头，最让纪晴感怀的却是，每晚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刻。每次分别，纪晴都在心里，张扬地，热情地高高挥舞着右手。
因为她知道，明天我们还会见面。
路灯晕染他的身影，是最温暖最明亮的橘色。她喜欢这种笃定的心安，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小小欢喜，全被珍重的藏在心间。
虫鸣不觉，昏黄灯光下，浮影翻滚，散落，万物无声。
当晚，纪晴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却是从衣柜里拿出双肩包，把家里的零食放进去。
还要带什么？哦，还有牛奶，纸巾和硬币。
收拾完，纪晴还是很激动，于是拿出数学试卷，写到犯困，刚好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