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你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游客的平静让闻妆产生了好奇。
游客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但能接受，因为我之前就在想，是什么样的组织和势力能做到这种事。可如果这个第三方势力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能完美解释。”
“我一直觉得我的眼光不错。”闻妆看着谈吐优雅，就算下一秒天要崩塌，也能心平静气聊天的游客，满是欣赏，“从这么多孩子里，独独选中了你。”
对于闻妆的夸赞，游客并没有面露喜悦，他只是微微地转身，擡头望着这变化无常的天空，颇有意味地说：“当年，你把初代载体一分为二，一份给了习籽，另一份的人选除我之后，还有很多的备选吧？”
“是啊，备选千千万万，我都不记得我暗中观察和留意了多少个孩子，可你却从这些籍籍无名的孩子里脱颖而出，被我一眼相中了。”闻妆说起往事时，目光里流转着些许的艳羡，许在追忆自己曾经逝去的年华。
“选择我……也是统治者的决定么？”游客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试探。
“算……也不全算。”
“我不太喜欢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闻妆纤细的腰翩然一转，优雅地靠在了树干上，闻声说：“统治者只想要一个符合他们预期的人，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们也没有做决定。”
“可他们掌控着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早就预知了结局，为什么要赌？直接选择一个最准确的人不是更好么？”
闻妆摆了摆手：“你错了。我问你，世人皆知赌徒不会有好下场，他们的结局往往是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可为何每年还是有这么多赌徒前赴后继地上赌桌？”
“他们存着一丝侥幸。”
闻妆粲然一笑：“不确定的往往才是最有乐趣的。”
游客走近树边，背对着闻妆，坐在如茵的草地上。
他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和地把气喷出来：“原来，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只是他们的乐趣，一场游戏。”
“暗夜阁和青龙洞之争，于统治者们而言，就是一场豪赌。”
“们？”游客抓了重点。
闻妆接着说：“输赢只能博得他们一乐，就算是输，也没有任何损失，大不了重开一局，推翻这个世界，建立另外一个世界。”
游客哼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无奈和惋惜。
这个时间的人都在全力以赴地追求和创造更好的新世界，可这一切在统治者看来，一文不值。战斗的结局谁输谁赢根本不在乎，他们享受的是互相残杀的过程。
“你……也属于统治者么？”游客按照自己的逻辑，质问道。
“是。”
这次，闻妆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兜圈子。
事到如今，闻妆跟游客这番掏心掏肺，早就说白了一切。
游客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层面？也就隐瞒的必要了。
“你倒是实诚。”游客说了句放肆的话，已然忘记了闻妆是他的长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闻妆的反问，问懵了他，游客猛一回神，好像还真是她说的这么一回事。
她从来没有骗过人，她只是选择了隐瞒。
隐瞒真相，并不算骗人。
“这场游戏对你们来说，好玩么？”游客咬了咬牙，眼眶通红地问。
自己拼命完成的任务，在统治者眼里只是一场随时可弃的游戏，，他怎么能欣然接纳？
闻妆问：“恨我么？”
游客没答，她没说违心的话。
要说不恨，是骗人的。可若是说恨，好像闻妆在这一系列的事件里都在协助他，不似是敌人，更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他很纠结。
“孩子。有些事情，并非是你肉眼所见的一般。在这个世界是统治者的一个游戏，可是在统治者的世界，何尝又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一个游戏？”闻妆温柔地劝说，“全力以赴才是我们真正该做的。”
“闻妆阿姨……”闻妆的话，游客全都听进去了。
他的目光恢复了平和：“你会帮我们么？”
“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们么？”闻妆被他这句傻话给逗乐了。
游客低下头，这一次忘记了表情管理的他，显得张皇无措了。
统治者掌控着世界的一切，这场暗夜阁和青龙洞的战斗也同样在统治者的一念之间，倘若结局掌握在他们手上，游客就算是拼命也要拿下战斗的胜利。
可事实是……结果掌握在别人的手上。
谁输谁赢，别人说了才算。
无力感和绝望感扑面而来。
“孩子，赌徒在赌桌是红了眼，是因为口袋里的钱进了别人的口袋。准确说，统治者在这场赌局里不是赌徒，他们更像是赌场的操盘手，操盘手会让自己面临破产么？”
闻妆一语惊醒梦中人，游客如梦初醒，赫然起身。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闻妆的面前，冲她鞠了一躬，朗声道：“我知道了！”
话毕，他一脸激动地跑远了。
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统治者建立的，统治者自然要保护和平衡，他们的使命是让世界有规律有秩序地发展，所以统治者们大概率不会出手。
甚至，可能在危急时刻会站在青龙洞的立场上，施以援手，毕竟暗夜阁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隐患。
有了这个答案，就足够了！
这段时间里，联盟军夜以继日地操练异能载体，宋一一他们则随大流依葫芦画瓢，就算学得不到位，也算有个防身的手段，万一暗夜阁哪天打进来，也不至于躲在别人身后求庇佑。
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华哥留了一封信，离开了。
他在信里说，他知道习籽和游客愿意相信江子芸是无辜的，可三人成虎，他不想被人说三道四，也不愿意江子芸再被人谩骂，所以他决定离开这里，去名宁找她。
看到信的习籽和游客，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尊重。
“真的……不跟青龙洞的人坦白么？”习籽因为华哥的事，最后一次寻求游客的建议。
游客摇了摇头，不出所料，答案和之前一模一样，他希望能将第三方势力的事保密。
不过，这次相比之前，他还补充两个原因。
第一，华哥没向青龙洞坦白，选择独自离开，证明他也觉得坦白没有意义。
第二，知道一切的闻妆阿姨一直隐瞒，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
既然这是大家一致的抉择，习籽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选择尊重。
两人都有异能的庇佑，身上的伤在三天的时候，就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连每天给他们送饭的彩衣都说气色好了很多。
送来的饭菜明显是彩旗亲自搭配，精心准备的营养餐，荤素搭档得很合理。
两人吃饭时，彩衣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仿佛下一秒要流口水。
习籽被她看得后背起了鸡皮疙瘩，悻悻地问：“你……是不是没吃？”
彩衣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太浮夸，立马把脑袋缩回去，连连摇头道：“吃过了，吃过了。”
“哦。”
习籽吃得更小心翼翼了，被人看着吃饭实在没胃口。
彩衣的声音都在飘，抑制不住的开心：“太好了！两位哥哥终于可以好好吃饭了！我做的促进身体修复的饭菜味道还是很好的！”
游客终于高冷的下巴擡了起来：“你……做的？”
“我哥最近接了附近好几个村的订单，雕的手都快伸不直了，所以给你们做饭的任务就落到我手上了。是不是觉得我的厨艺和我哥的一样好？完全没吃出来厨师换人了吧？”
确实是没尝出来味道变了。
“我哥还不相信我呢，我就说你们肯定爱吃我做的营养餐！”说罢，彩衣压低声音说他哥的坏话，“我哥说，这些东西味道不好，你们肯定不爱吃。我就不同意，恢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味道啥的都要靠边站。”
习籽咬了一口菜：“食材挺好的，没觉得味道不好。”
“嗯，也还行。”游客也迎合。
“是吧！我就说！就这道菜，是我从百年古桑树上，寻到的特级白乳蚕，先过油炸直金黄后，裹鸡蛋液再复炸一遍，最后撒上了孜然辣椒面，吃起来跟鸡肉块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还有这个炭烤七彩竹节虫，白灼黄金虫卵……”
虫……
习籽的脸“唰”一下绿了，胃里“咕嘟”一阵翻涌，直接蹲在厕所，吐了个天翻地覆。
“有这么难吃么？”彩衣不服输地在菜碗里挑了条虫，往嘴里嚼，“挺脆的啊，是吧？”
她把目光对准了游客，询问另外一位食客的意见。
只是，游客此时完全面无表情。
彩衣不依不饶：“好吃吧？我就说味道好。”
“好吃。”游客面不改色地回答。
厕所传出习籽的脚步声，习籽趴着门框，晃晃悠悠地出来，还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吐完又苍白了。
游客二话没说，高速冲进厕所，人工催吐。
彩衣：“……”
她一脸莫名其妙，继续吃得津津有味：“都跟我哥一样，不懂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