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同一批次的两个手表内置系统和程序是一致的。理论上，我的手表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游客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上。
只有两人聊具体的事情，才显得不那么尴尬。
这种随时随地胆战心惊，连呼吸，连心跳都小心翼翼的感觉真心让习籽抓狂。
说起来，方才那一番拉扯是自己吃了亏，游客对他动手动脚的，但碍于对方那强大且拿捏得死死的气场，他又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
暗自吃了个哑巴亏。
“你是说，我也能变得和你一样厉害？”习籽双眼发光。
他是见识过游客手表威力的，之前在船上智斗李平和，在蓝皮屋外抵御守秩者。纯白色yk手表散发的温润蓝光看似柔和缥缈，其内却蕴藏着极大的力量。
能化作屏障抵御物理攻击，能巧妙隔断声音。在光的使用上，可谓是千变万化，变幻莫测。
“不太可能。”游客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之前说过，异能的存在确实能大幅度改造人体功能和结构，比如你所看到的守秩者。异能的使用率和使用程度都因人而异，可能同一批异能在我身上能化成屏障抵御伤害，但在你那就只能照明。”
习籽：“……”
游客：“具体如何呈现，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差异化，高新技术区的研究员至今也没有确切的定论，可能他们也不知道，可能他们知道了，但故意隐瞒。毕竟，结果将是影响世界发展趋势的革命性大事。”
习籽翻了个白眼，脑袋往座椅上一倒，目光微斜，望着头顶划水的海龟。
拒接做无效沟通。
“你所看到的，更准确的说法是，我能使用被手表转化的异能。如果我没有作为载体的手表，我和普通人无异。”游客道。
“我怎么样才能使用手表转化的异能？”习籽问。
“新能源转换器。”
“新……能源转换器？”习籽一惊，重复。
“嗯。”游客点头，“手表在生产出来后，除了一些内置的简单程序外，是没有异能存储的。克里斯球是崇海水兽合力孕育的能量球，也是可供人类转化后使用的能源之一，我们这次去高新技术区，是希望将克里斯球的能源通过新能源转换器转化后注入你的手表内，完成充能。具体能到什么程度，得看你手表的构造和你自身对异能的接受程度。”
话毕，游客察觉身旁半晌无人接话，他才小心地侧头望了习籽一眼。
哪成想和习籽的目光刚好对上，方才缄默的时候，习籽正望着他的侧脸冥想出神。
“所以，你这次进入高新技术区，是为了帮我？”习籽抓重点。
游客目光收回，在前方的玻璃上逡巡，摇摆不定。
我误会他了？习籽想。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两人没有什么纠葛，就连关系甚至都没有他和华哥好。
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些，默默无闻？
游客的注意力被方才自己的一番话彻底击破，眼神涣散，好几次连握住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
他这是……心虚了？
“你为什么帮我？”习籽采取攻势，“你为什么一定要帮我？既然在船上，你知道以你的实力活下去轻轻松松，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骗我和我套近乎？”
习籽的话如机关枪扫射一般喷出。
突然车顶上“咚”一声巨响，习籽和游客两人侃天的节奏瞬间被打乱，几乎同时擡头。
后方的华哥和雨亦奇两人也是同一时间仰头。
华哥啪啪地敲着习籽的后背椅，雨亦奇和小鬼两人对了个眼神后，小鬼把脑袋伸出窗外，探查车顶的状况。
方才一直风平浪静，黑市之眼怎么突然追了上来？
习籽警惕地瞥了一眼后方，原本深不见底的玻璃隧道后方一辆辆越野车飞奔而来。
赶上来了！
怎么会？
游客在黑市的林荫道甩开他们后，为了防止尾随，几乎是全力加速。按道理，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追上。而且，在他们进入隧道前期，转入一个巨大的岔路口，蜿蜒起伏一共有八条，每一条岔路口的尽头又分了八条小道。
一共六十四种组合形式，就有六十四种选择。黑市里里外外没有监控，他们是如何这么快找到，并跟上来的？
头顶又传来好几声撞击！
习籽后脑勺震动得厉害，游客扭头一看，后排三人正噼里啪啦地说着什么。他在手表上一点，横亘在车厢内部的光屏骤然消失。
华哥的声音炸天般响起：“卧槽，你们他妈的干嘛呢！我嗓子都要冒烟了，连句话都不给我。你们俩背着我们干什么见不得的龌龊事了？我都看到了，坦白从宽！”
习籽没搭理他，点击手表内置的探测系统，里里外外的扫了一圈。平静的手表在他靠近车顶时，突然滴滴响个不停。
有情况。
“车顶有定位系统！”习籽分析。
“怎么会这样？”雨亦奇觉得不可思议，“我和小鬼上车后把车内探测过一遍，没有任何定位和监控设备。”
头顶“咚咚”声响得更彻底，像什么东西在敲击，打砸着车顶。
“突突突”的几发子弹在小鬼的脸边擦过。
他脑袋下沉，快速把脑袋缩回了车体内，喘了几口粗气后，才道：“车，车顶，有人。”
怎么可能？
转运员自从他们入隧道后，就一直处于消失状态，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况且在林荫道上，游客高速行车，连车内的人都很难保持稳定，车顶光溜溜的，连个下手的地儿也没有，怎么待人？早就滋溜滑下去了吧。
“应该是转运员。”小鬼拍了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错了！”雨亦奇道，“定位器就是转运员为了定位跟踪我们位置的，难怪六十四种选择里这么快就能追上来！”
头顶咚咚响。
游客狂踩油门，耳边风声呼啸。
众人分工明确，各守一扇窗。只听见车顶上咚咚声减弱，但还是有细微的敲击声。
咬着尾巴的越野车内，好几个人端着机枪往车顶扫。习籽朝着小鬼吼：“扔颗□□，我探查车顶！”
“得嘞！”
小鬼得令，抄起电子□□往后一甩。
“嘭！”地一声巨响，习籽瞬间把脑袋抻出去，双手死死抓住车窗框，身体往上一顶。
借着臂力，习籽一个翻身，猴似的上了车顶。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爆炸的瞬间翻上去的。
后面密密麻麻的越野车咬得很紧，如果不加速，炸了第一辆，下一辆肯定补上。翻身时，一心不能二用，得以防有人搞偷袭。
车顶风声呜呜响。
在靠近后车厢的位置，趴着一个戴着假发的转运员，他正死死地跟壁虎似的趴在上头。
刚才那咚咚的细微敲击声，是他用拳头砸出来的！
他两条大腿都中了弹，血流不止。
身后流弹密密麻麻，习籽只好压低身形，防止中弹。
小鬼扔手榴弹作掩护，游客蛇形走位。
习籽刚要一脚踹他的胸口，转运员道：“我不是……黑市的人，我是警署的初级警员。”
习籽并没有恻隐之心。
警署不是什么高贵的机关部门，顶多算权利和金钱的走狗。有钱人看不起他们，只有那些贫苦的，奢望他们给予庇佑的老百姓会给点好脸色。
“我叫江子宴，我们见过。”他忍着剧痛，说话都带抽搐。
他的腿上又中了好几颗子弹，但他手却一直拽着车顶。他知道，如果松手就是必死无疑：“救，救我。”
因为警署的缘故才导致他们四处被追杀，差点都被黑市之眼屠杀干净。罪魁祸首，习籽是不会心软的。习籽依旧面无表情地掰开他的手指，想踢他下去。
“如果你不救我，你们都得和我一起死！”江子宴冷笑，“我身上有定位，就算死了，我也要把定位装置留在一个你们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无论你们走到哪里，都逃不脱黑市之眼的追踪，因为只有我知道那装置在哪。”
电光火石间，身后的越野车里，一个戴着面具的转送员跳窗出来，跃落在646越野车的车顶。
习籽望着那人。
转运员降落的第一件事就是抄起枪朝江子宴开，习籽在他的枪体上一踹。
车体应景地一斜，枪杆脱手，抛向虚空。
习籽去抢，转运员手一打，两人缠斗。枪落下，转运员去够那把枪，被习籽反剪住手臂。
扫腿下去，转运员膝盖吃痛，转运员一腿踹向习籽的胸口。
习籽被他一踹，重心不稳，没有抓点，身体往后侧倒，下一秒要从车顶摔下。
蓦地，一个强大的托力顶在他的后背，恢复了平稳。
待他看清那人的脸时，就听耳边清凌凌一声：“蹲下。”
一个巴掌压在他的脑袋上。
“嘭！”
子弹直穿转运员眉心，习籽惶惶然擡眼，看到了趴在车顶，手上艰难端着枪的江子宴。
刚才落下的枪，被他给攥手里了。
警署的人耍枪就是利索，身上要被打成筛子了，还能接枪。
习籽和游客连拖带拽，确保车速不减，避让子弹之下，把江子宴从车顶接入了后排车厢。
开车的人换成了雨亦奇，副驾驶是小鬼。
“弟弟，你是白衣天使吗？”华哥看到江子宴就气不打一处来，“咱们闹成现在这样，被人追得跟孙子似的满大街跑，就是因为他，你还救他？图什么？”
习籽在江子宴血淋淋的腿里取出好几颗子弹，动作不娴熟，也只能凑合。
后排的车咬得很紧，小鬼接连几个电子□□炸得后边的越野车人仰马翻，超不过来。
江子宴全程咬牙，半个疼字都没喊。
包扎完毕，他对习籽道：“谢谢兄弟，定位我已经扔了。”
华哥：“……”
习籽并不觉得此人在耍他，他无所谓，反正他手表自带探测，就算定位镶嵌在车皮里，以游客的本事也能抠出来。
而且，江子宴好像误会了……
“我救你，并不是你威胁到了我。”习籽冷声道，“是你有利用的价值。”
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潜入黑市，拿什么东西？”
江子宴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可在习籽看来，他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这是警署的机密。”江子宴撬口不开。
“你已经是弃子了。”习籽有条不紊道，“警署的人迟迟没有进入黑市援救，他们压根就不在乎你一个初级警察是生是死。不管你活着还是死了，他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找到黑市，发送定位，你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得不说，习籽的心理战术无懈可击。
江子宴作为警署试水找黑市的替罪羊，进入警署是抱着对警署的敬畏和热爱而来，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视为最高理想的警署选择无理由抛弃他，心里怎么会好受？
习籽深谙这一点，因为他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才会把他留下。
习籽觉得，自己在游客的影响下，变得冷酷了，至少不会像之前一般犹豫不诀。
“我救你，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习籽笑了笑，把匕首凑近他的脖颈，“我既然能从枪林弹雨里救下你，就能在给你包扎完伤口后，把你扔下去。我说到做到。”
“弟弟——”华哥后背发凉。
他从未看过习籽阴冷决绝的一面。
“小警员，”小鬼扔了颗□□，“你如果觉得，旁上我们就能成功逃脱黑市之眼的追击，不好意思，看错人了。”
雨亦奇接话：“你总得有点东西证明你有价值，而不是拖油瓶，我们才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