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们听！”华哥突然严肃起来，竖起耳朵听了片刻，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听觉，他说的很小声，“这附近有水声。”
潺潺的，很空灵，水流声音很微弱，在整个空间回荡着，却又分辨不出具体的位置。
“应该是福溪渠。”习籽回想起在地下室里胖姨说的话，“当年数百名工匠被屠杀时，何叔的祖辈因为从暗道侥幸逃脱，才免于一死。现在想来，这话里存在纰漏。熔金岩洞防护等级这么高，有什么暗道是不会被高新区上层察觉出来的？”
“弟弟你的意思是……”华哥顺着习籽的话往下接，“胖姨说谎了？”
“应该不会。”习籽摇头，“既然胖姨把昂昂托付给我，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欺骗我们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太可惜了，当时应该就应该问清楚暗道的秘密。”
游客道：“你们知道修建古墓的工匠最后是什么下场吗？工巧匠工匠因为掌握了地宫的详细进出口位置和布设机关，所以通常会被皇室贵族诛杀殉葬，防止日后墓葬被盗。这遭遇是不是跟修建熔金岩洞的数百工匠如出一辙？”
“何叔的祖辈也是个机灵人！”金二爷秒懂游客的意思。
“是。”游客点了点头。
华哥看不惯这两人在自己跟前打哑谜，脑子又拐不过弯来，只得又急又气。
习籽瞥了他一眼，没忍住寒碜他：“华哥，我算是知道我哥为什么跟你关系这么铁了？像你这种脑子一根筋，都不带拐弯的得多好唬啊，可不是好相处吗？”
华哥听出习籽在打趣他，忿忿了半天，死活不搭理人。
习籽看他憋着火，又拉了古代修建古墓工匠的办法，在保证原有工期顺利进行的份上，偷偷打了逃生暗道。”
“就是不知道暗道修建在哪里。”金二爷叹气，“指不定能通向外界，那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想靠在人工智能哪里通关游戏出去，怕是没这么好命。”
四人考虑再三，决定先下谷底，再做考虑。
目前大家被困在空气垫上，形势不上不下的，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空气垫虽然无形，但质地却很软弹，若是两脚固定在一处位置还好，如果在上面步行，每走一步，脚丫子就会深深陷进去。再擡脚时，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
众人走得很吃力，但游客就跟练了绝世轻功似的，三两下地小跑起来，眨眼间，背影就缩成一个小点。
速度还挺快。
深渊横跨的面积巨大，一眼望不到头。三人一步一脚印地到达边界时，游客正往身上绑登山绳。
帮习籽细心扣上登山扣后，又用力拉拽了几次，确保帮他绑结实了，游客才瞥了一眼身后的华哥和金二爷，让他们抓紧时间。
华哥虽然动作不麻利，但好歹之前跟着大部队有爬山的经验，绑得也算到位。四人组里问题最大的还属金二爷，他后背有伤，登山绳勒得太紧，容易碰到伤口。
游客是这一群人里最擅长登山运动的，之前翻山越岭那会儿，他就跟吊了威亚似的，飞檐走壁起来，一点不含糊。
游客先给金二爷松了绳，再把登山扣的位置往下拽了拽，叮嘱道：“位置靠下也能安全，就是可能攀爬时身体容易晃。”
华哥梗着脖子自顾自往下爬，被游客一把捏住后脖子，跟母猫叼崽似的。游客指着金二爷，吩咐华哥：“一会儿让他在你上面，你在碰了。”
“没问题！”得知自己也是有点用处的，华哥满心欢喜地吼了一嗓子。
深渊尽头全是嶙峋的怪石，毫无规则，一看就知道是多年前风吹日晒后，自然形成的光景。
游客往上仰视了一圈，说来也怪，虽然山谷底下黯淡无光，但头顶却有微弱的光影，恰好荧光把顶部的轮廓完美勾勒了出来。
环形轮廓散发出来的幽幽荧光，像极了日全食。
游客在头顶找了几处凸起的巨石，绑好绳索后，示意大家一鼓作气向下攀。
他们的时间不够了，丧尸部队肯定此时严阵以待地往熔金岩洞赶，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雨亦奇和小鬼能赶在丧尸来临之前跟他们接头。
有了之前的经验，习籽攀岩并不费劲，只要落脚点踩得稳，平心静气就成。
下到一半高度时，一直领先的游客突然停下，原地调整姿势，等习籽一步步爬到同等位置时，游客的绳子快速一晃，和他并成一排。
习籽细致地观察到，游客攀爬时，几乎是脚趾扣石。他的抓力很稳，等下一只脚靠近时，另一只脚就已经在寻找下一个借力点。
相比之下，自己则偏重稳扎稳打，等脚掌完全落在石头上后，才会去够另一块落脚石。
“你攀爬速度太慢了。”游客冷不防地靠近，“虽然稳，但浪费了太多时间，你需要加速。”
习籽呼了口气，就现在这种龟速都差点要了他半条老命了，还加速？他心里吐槽：“这叫稳中求胜！你虽然速度快，但是危险。”
“你做事太保守，没有冲劲。”游客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做事，除了需要确保万无一失，还需要讲求速度，这样效率才高。”
话毕，习籽已经目光悠然地盯着他，嘴唇微开。
他知道习籽想解释什么，他只是示意习籽，让他好好观摩。
只见他一只脚脚尖刚落，另一只脚就攀到下一块落脚石上。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自己看起来极度危险的事儿，他做起来完全小菜一碟。
“看清楚了？”游客正处在习籽的脚下，一只手扶着习籽的右脚掌，往上一托。
习籽只觉脚下一软，但却力量惊人。
惊讶之余，身下传来游客的指教声：“上身收力，尽量让力量往下沉，这样下盘才稳。”
听完他的话，习籽下意识地吸了口气，腿微微下弯。
“动左脚。”游客说。
习籽把左脚一挪，因为完全看不清身下的情形，所以他的左脚只能漫无目的地往下试探，最终确定好一个落脚点后，游客快速指挥：“蹬右脚。”
习籽右脚往下一蹬，因为之前左脚没踩稳，就被游客指挥要下右脚，导致重心偏移，整个人往左侧一倒。
脚完全没抓住落脚点，整个人直接往下倾倒。
还是一个柔软的身躯定定地搂住他，习籽才两脚找到着力点，重新在岩壁上站稳。
“你……”习籽欲言又止。
“懂了么？”游客在他耳边轻声问。
习籽完全手足无措：“……啊？”
一条胳膊轻车熟路地缠绕着他的腰间，把他固定在山壁上。游客腰间绑了登山绳，完全来去自如地在他身边环绕。
游客的声音很低，像钩子一般，牵引着他。
好几次都差点害他出神。
游客重心下移，身体又降落在他的脚下，在他的鞋跟位置敲了敲：“我速度快，并不意味着我这个方法不安全。而你速度慢，也并非稳中就一定安全。而是要找到问题的关键。”
话毕，他托着习籽的右脚往上，下一秒将他直接托起，借着力量，让他快速下右脚。
如此以往，左脚右脚衔接得当，速度确实以往快许多。
不知何时，游客又挪到他耳边，轻言轻语：“要掌握要领，勤加练习。只要脚趾抓地稳，就能如履平地。”
习籽呆呆地望着他。
游客朝他勾了勾嘴角，温润的唇角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口，小鸡啄米似的，还佯装着若无其事：“知道了吗？”
这就是游客老师的教学方法吗？
习籽震惊地咽了咽口水，差点呛到，僵硬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游客搂着他的腰，挑衅似的捏了捏，又轻飘飘地绕到右边，在他的右边脸颊上亲了一口，还发出了“啵”的一声响。
习籽赶忙低头，还好华哥和金二爷两位一刻也没闲着，在他俩完成教学任务期间已经爬了小段距离。
“你干嘛？”习籽小声吼。
“这是学费。”游客勾了勾唇，快速往下爬去。
习籽忍住高速的心跳和飙升的血压，一鼓作气，学着游客教他的动作往下赶，确实比之前快了不少，但还需要勤加练习。
游客率先到底谷底，他将智能手表的闪光灯调整到最亮，快速地用灯光把遍地尸骸的山谷扫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示意众人下绳。
习籽最后一个下来，刚把登山绳解下，手就被游客复住。
华哥一脸笑意地敲了敲金二爷：“牵手了。”
习籽被盯得后背发毛，想摆脱，却又挣脱不了，只得小声吼：“你别牵着我。”
“怕你胆儿小。”游客破天荒的一句话把他给堵死了。
习籽：“……”
游客看到习籽脸上泛了一圈红，才计谋得逞地打开了他手表上的闪光灯。
两盏灯同时亮起，确实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敞亮了。
“这里面积这么大，码了一层尸骨，确定只有几百人吗？”习籽另起话头。
“我看不止。”华哥一本正经，“仅仅我们这一片，我就看到了十几个人头骨，按比例换算，这里至少死了上万人。”
上万人？
游客没有答话，只是蹲下身，从尸骨堆里扒拉了一小会，捡了块骨头，又从附近找了块类似的骨头进行比对，他观察得很细致，用手表照着，一寸一寸比对。
大家也没闲着，习籽吩咐金二爷和华哥两人分头找暗道。华哥胆小，死活不肯单独行动，没法，只好让两人结伴而行。
既然找到了胖姨说的位置，习籽觉得有必要再把地图拿出来，重新钻研，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手表内的地图里有一块偌大的空旷地，顶端绘制了一个圆形拱顶，习籽一经比对，觉得跟他们现在所处的山谷很相似。
“诶，你们看。”习籽在地图上果然找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细线，“咱们往东南走，就能找到福溪渠，看地图位置应该不太远，难怪我们之前能听到水流声。”
“当年那群高新区的上层到底怎么想的？”华哥一边找路，一边扯大嗓子吆喝，“把所有高新设备全往上堆，底下留了这么一个大空腔，这么大的山谷全部修建不行吗？”
“可能山谷修建基地有难度吧。”金二爷回答。
“屁的难度！难度再大，有悬在头顶上有难度吗？头顶就整个一天空之城，多劳神费力啊！我看，这就是闲的。”
游客比对完骨头后，起身地往周围重新扫了一全，眼神如刀，习籽总觉得察觉到什么：“你看了两圈，有什么新发现没？”
“骸骨不对劲。”游客指着骸骨的一处，“这些骸骨看似和人类骸骨很像，但细看，长度和宽度都有问题。”
他从地上捡起来，对习籽说：“这两块，一块人骨，一块动物骨骼，不过这块动物骨骼跟人骨很相似，一般人看不出来。”
“所以，这么多骨头，很可能真的跟华哥说的一样，大部分不是那些工匠的？”
“不是可能，是一定。”游客道，“你想想，为什么熔金岩洞所有的设施全都建在费时费力的顶部，底下可以走人却偏偏空着，这吃力不讨好的修建模式很奇怪。”
“你是说……”习籽汗毛直立，“山谷底下，有东西？”
“嗯。”游客从容不迫，“高新区的上层为了避开这些东西，才不得不把基地修建在顶端。”
“当年的几百号人的大屠杀……”习籽小声地道，“就是把工匠喂了这些跟人很类似的东西，那何叔的祖辈应该是从这些怪物的嘴里死里逃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