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张翠翠把雷小雷护在身后:“那些私藏的异能都是凭他自己本事弄到手的,这是他为千域岛绘制图纸的报酬!”
习籽指着被飓风卷得没有人样的其他商会,义愤填膺地道:“那这些人!他们私藏的异能谁又不是凭本事拿到手的?!有些东西到手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被注定!逃不掉的。雷小雷,你还等什么?!拿枪!”
张翠翠泪眼婆娑地朝雷小雷摇头,让他不能做傻事,自从他加入通衢商会之后,给通衢商会创造了大量的价值,如果不是年纪偏小,资历不深,不能在商会内部服众,张翠翠甚至都有意把副会长的位置留给他,让他在通衢商会大展宏图,想让他能辅佐自己的儿子日后统领商会做大做强。
所以,张翠翠放任了他所有的做法,私藏从千域岛流出的异能也是张翠翠默许的,因为,雷小雷说越高级的武器只能通过注入异能才能制作出来。
这一点,是事实。
雷小雷捡起地上的枪:“会长,李阮榆在逃亡里被那怪物吃了。通衢商会的两个名单里,就只剩我一个了,没有助手,后续工作无法完成。”
“你信我!我会帮你找到接替他的人选!”张翠翠哽咽着,想去夺他的枪。
习籽意念一转,手表内释放的金色异能光瞬间化成一堵光墙,挡在了张翠翠与雷小雷之间。
张翠翠发了狂地挥鞭,啪啪地打在光墙上,声音清脆响亮。被他打中的光墙只有略微的变色,很快便肉眼可见地恢复了正常的亮金色。
大狼也在砸墙,光墙却纹丝未动。
张翠翠泪流满面,两腿发软跪坐在地上,手一刻不停地敲:“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你要帮我儿子成为最强的武器设计师!你要把你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他!!你不能死!!!”
游客叹了口气,扭过头找了个干净的围栏坐下,他似乎并不想看到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
华哥头皮发麻,最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本想找游客哥哥去说说情,但游客这状态明显不想管闲事,他只能自己来。
他拉着习籽走到一边:“弟弟,别这么无情,好歹张翠翠也救过我们。这个雷小雷的异能也是从张爷那里来的,张爷已经死了,他也不算第一负责人。要不这件事算了吧?”
“算什么算!”习籽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不能因小失大,“其他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那可是异能!你想过吗?暗夜阁……”
“暗夜阁严禁,我知道!”华哥看着张翠翠眼泪巴巴的,之前还一个器宇轩昂的巾帼英雄,现在哭得梨花带雨的,多少有点不忍心,“而且张会长救过我的命,咱们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赶尽杀绝啊。”
习籽捂着脑袋,要被他气死。
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暗夜阁呢?0号房间内,卦首那面玻璃屏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准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怎么逃?逃得了吗?
再说,关于私藏异能这事儿,游客早在千域岛上就已经做了最准确的示范。他处置裴爷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异能是底线。
一旦异能泛滥,没有暗夜阁的管制,五大主城区所有的规则都形同虚设。
“你想报恩,就更应该跟我在站在同一阵线,而不是扰乱军心!”习籽冷静地道,“你以为雷小雷不死,通衢商会就能保住吗?我告诉你,一旦我松口,不仅是张翠翠,你,我,游客,这里所有的无辜的人都得给他陪葬!你自己掂量掂量!”
华哥被这话吓得一哆嗦,手在头发上胡乱抓了几下,崩溃道:“诶呀!随便吧!华哥我不管了!”
张翠翠突然调转方向,给习籽磕头:“雷小雷是我们通衢商会的希望,他不能死,我求你放过他。”
大狼说:“要杀就杀我,一命抵一命!”
雷小雷饱含热泪看着所有人,他擡手想把张翠翠扶起来,可因为光墙阻挡,他只能奋力地拍墙,喑哑的嗓子艰难发出声音:“对不起……”
而后,他果断地从地上捡起枪,对准了眉心,手扣动了扳机。
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等一下。”
他僵硬的指节发出咔咔的声音,雷小雷此时已经掌心冒汗,哆哆嗦嗦的,连枪都拿不稳。他如释重负地撩起眼皮,望着刚才下达命令的习籽。
目光中带着祈求,他还心存着一丝希望。
习籽周身被金光覆盖,他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光墙,在雷小雷耳边呢喃了几句。
片刻后,张翠翠瞪大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猛烈地砸着光墙。
嘭!嘭!嘭!
“别听他的!你别听他的!”
也就是隔了一道光墙而已,习籽在异能手表上一点,瞬间,原本的光墙表面蒙上了一层透明的软膜。
张翠翠咆哮的声在软膜覆盖完毕的瞬间,消失了。
空间静得出奇。
雷小雷只能看到会长张大嘴,手疯狂地砸着光墙的场面,像是无声的哑剧。
习籽挡住了雷小雷的视线,断了他的念头:“怎么?舍不得?”
“我只是没想到。”雷小雷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挡不住溢满眼眶的泪,“我会死在这里,而不是死在实验室。”
“刚才我跟你说的话,都记清楚了吧?”习籽捏了捏他的肩膀,朋友一样撞他,“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呵了一声,像在回答习籽刚才的赞美,又像是对自己此时境况的嘲讽,他递了一个牛皮笔记本出来。
封面的牛皮破破烂烂的,内页皱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用了很多年。扉页写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雷小雷。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研究设计的武器图纸,里面精细绘制了各类零部件的组装图示。”他压在习籽的胸口上。“帮我给会长,就说她的恩情,我来世再还。”
笔记本往下一滑,习籽擡手接住。
雷小雷轻轻一拳落在了习籽的胸口上,像多年未见的朋友打招呼一般,冲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是一张明明知道自己要奔赴死亡,却还想把自己最美好,最乐观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的脸。
雷小雷掂了掂枪的分量:“帮我最后一个忙。”
他低头和习籽说了什么,习籽中肯地点了点头,挪到了一旁等着。
光墙两侧,雷小雷冲张翠翠笑了笑,他知道张翠翠听不见他的话,他才敢说出口:“五大商会里,就只有会长愿意留下我,看得起我。我才能走到现在。”
他擡手,手掌扣在了温和的光墙上。
张翠翠张嘴吼了几句什么,手掌和他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两人像恋人一般,手掌合十,依依不舍。
雷小雷在大狼面前磕了个响头:“狼哥,跟你练武的日子,我很开心。”
说完,立刻起身,和习籽对视了一眼。
刹那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金色的光墙被蒙上了一层黑幕。
没有画面,也没有声音……
但所有人却清楚地知道墙那边发生了什么。
十五秒后,黑墙随着习籽出来的脚步而消散,他波澜不惊地靠在了游客身边的栏杆上,冰冷地注视着通衢商会的人发了狂一般团团围住了雷小雷的尸体。
咆哮,痛哭,嘶吼。
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地上蒙了一层阴影的时候,习籽才恍然大悟地擡起头,对上了张翠翠绝望却幽怨的目光。那眼神都能杀人,习籽没有躲藏,甚至没有使用异能护体。
尽管张翠翠手里的长鞭已经擡起,重重地挥了下来。
习籽没动,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华哥吓得赶忙挡在了习籽的跟前。
“啪!”
鞭子一响,众人目光齐聚。
华哥颤颤巍巍地睁开眼时,原本甩下来要落到华哥后背的鞭子被张翠翠徒手接下。
习籽知道,她下不去手。因为这是她咎由自取,在她放纵雷小雷私藏异能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手掌被打出一道血痕,张翠翠也不知道疼痛,她如同脊柱被抽,手指一松,鞭子啪嗒落地。
大狼扶着张翠翠:“会长!”
张翠翠咬牙切齿地捂着自己受伤的手,瞪着习籽,对大狼说:“从今天起,将雷小雷和李阮榆这两个私藏异能的叛徒从通衢商会除名。念在两人已经死了,不再追究。”
“会长!”大狼都没听懂张翠翠的话。
张翠翠吼道:“这是命令!”
“……是。”大狼恶狠狠地答应,他剜了习籽众人一眼,才扶着会长在一旁休息,商会的人给会长上药。
蓝色异能屏障外,庞然大物制造的飓风已经停下,转而变成了一场混战。铺天盖地的飓风让四大商会伤亡惨重,加之庞然大物动作奇快,力量巨大,轻松地撂倒了一片人,又吃了好几个。
“退后!退后!”山羊胡的胳膊被怪物咬断了一条,血流一地,捂着断臂让大家往后撤。
硬拼下去,水都商会今天得全交代在这儿了。
华哥从身上撕了块布,擦着自己珍藏的金狮子头,还不忘切了一声,分析战局:“刚不是在叫嚣他水都商会实力第一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吗?就他们死的最多,废物。”
“弟弟,你刚和雷小雷说什么了?”华哥问,“他这么安然赴死。”
习籽:“我告诉他,他之前提供图纸的张爷再厉害也死了,所有私藏异能的人都得死,没有例外。”
华哥点了点头,哈了口气,继续擦金狮子。
习籽则脚一搭一搭地点着地,数完外面的幸存人数后,又不急不慢地点开了二十二个人的清单,一一对比。
在场的六人里,夏瑜商会还有一个活着,其他人都死了。但没到场的还有十六个人还得费一番功夫,习籽揉了揉太阳xue,想起这个他就脑袋大。
“还挺聪明。”游客打趣他,“知道用异能来统计人数。”
习籽:“……”
习籽总觉得,游客最近在他面前变得异常的阴阳怪气,没事儿老爱气他,怼他玩。
他把手表一收,目光定在了夏瑜商会里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身上。
徐海峰,一字眉的私人助理兼贴身保镖,两人常年形影不离,要想让商会心服口服地除掉他,怕不简单。
习籽伸了个懒腰,抻胳膊时,手无意间压在游客的肩膀上,他正好发力,把他整个人都抵在围栏上,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盯着他看。
游客则一改往日的高冷,用一种很无辜,什么也不知情的眼神回盯着他。
两人眼神交锋,看了好几个回合,游客才出言挑逗他:“用这种耍流氓的眼神看我,你想干嘛?”
习籽不吃那套,调戏般地勾起他的下巴,往上一擡,身体刻意往前倾,两人肚皮贴着肚皮:“你最近很反常。”
游客感觉到习籽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很快,很不自然。于是,他一个反身把对方压在栏杆上。
两手把他包裹住,习籽完全动弹不得。
这次换成游客勾起他的下巴,用一种狩猎的目光打量他:“你也现在也很反常,你的心跳得好快。”
他把手从衣摆处探入他的衣服,慢慢地由下往上抚摸他的皮肤。
摩挲了好几下,习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抓住他:“……你想干嘛?这么多人呢。”
游客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的皮肤好烫,你在想什么?!”
习籽整了整衣服,快速推开他,清了清嗓子道:“你很奇怪,我哪里惹你了?!你说清楚,我不想跟你吵。”
“四处留情的人就是不记事。”游客刺他,“婚书都下到家里来了。”
习籽:“……”
婚书?!!
“什么婚书?”习籽吼完察觉自己太大声,又尴尬地压低声音,“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