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阁主望着刚才金属舱消失的位置，徐徐地吐了口气：“习籽手上的初代异能载体，还没想到破解的办法么？”
小鸥低下头。
“算了。”阁主挥开衣袖，沉声说，“闻妆走的这些年，你们做的研究还停留在原地。”
小鸥被这么一刺，战战兢兢地回复：“初代异能载体手表里的金色异能被闻妆特殊处理过，也不知道她在高新区用了什么办法。现在以暗夜阁的科技实力不仅无法提取，就连毁灭也很困难。”
“也就是说，你们无能为力？”
“阁主赎罪，我们暗夜阁因为身体构造与普通人类有细微差别，才能使用异能。可闻妆制造的异能载体能承载异能，也是因为其材料的强度远超我们的认知。”
“能探测出是什么材质么？”
小鸥没有回答。
阁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小鸥擡眼，转了个话题：“这类物质过于坚硬。日后一旦我们和青龙洞发动战斗，他们如果批量生产异能载体，那对暗夜阁而言，就是个沉重的打击！”
话音落下，顶层的隔墙忽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
声音颇有频率地在空间内回荡，阁主侧耳细听。
“这些是超异能者！”
“你不说我都忘了，”阁主喃喃道。
“他们注射过超异能，现在在进行统一的驯化。为了强化训练效果，这些人都拥有了部分的意识，这样才能更快速地记住操纵异能的口诀和要领。”
“能记住多少？”阁主抚摸着黑龙。
“五成左右。”
阁主扬起的嘴角一滞。
小鸥察言观色，立马委身补充：“我们已经最大程度训练了，可这些平民脑子太差，很多口诀都记不住。能拥有的这五成，还是我费力逼出来的。”
“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阁主徐徐起身。
黑龙在他身后环绕，那条亮黑色的黑龙此时正对着小鸥吐息。
庞大的威压让小鸥冷汗直冒，他的脚不自觉地在打哆嗦。
阁主声如洪钟：“够了。”
够了？
小鸥把这话在脑子里拐了个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够了是什么意思？
倒是阁主接下来的言论震惊了他：“五成的意识够这些人使用最基础的异能了，既然差不多了，抽去他们的所有意识，让他们老老实实当傀儡，为我所用吧。”
小鸥睫毛一颤，双眸在闪烁。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是。”
“超异能在通衢城防部早就炼化得差不多了，在通衢也只是经过了小范围的测试。也好，加上这次这批玄关的人，超异能者人数众多，数据的可信度也就越高，也能更好地确保习籽注入超异能后，身体机能的稳定。”
两人闲聊之际，青灰色的墙面开始抖动，大片的石砖开裂，扬起了扑鼻的尘埃。
尘埃散去，眼前霍然浮现出体型庞大的巨坑，一眼望不到尽头。
坑内密密麻麻的站着超异能者，他们整齐划一的列队站好，个个面无表情。
晦暗压抑的巨坑内，只有蓝色光斑在星星点点地闪烁着。
这些光斑是控制器的外置灯，每个被注入超异能的人脚底下都有一个控制装置，用以控制意识和检测身体各项数据。
□□表示一切正常。
小鸥绕到了巨坑一角的巨大石柱旁，摸索到连接所有控制器的数据灯，从容地摁了下去。
骤然间，警报四起，□□开始没有规律地闪烁。
坑壁和坑底，因为震动发生了小规模的开裂和坍塌。
阁主扶着墙面，艰难地站稳。
小鸥高声道：“阁主放心，熄灭意识伴随着巨大的能量波动，这些在设计初期都是可以预见的，现在的情况一切正常。”
虽然，这巨大的如同地震一般的晃动好像……并不是很正常。
“蓝色的光斑都是控制器的外置灯，只要这些人的生命体征平稳，灯就是蓝色的！”小鸥一手抱住石柱，一手指着密密麻麻的□□，慷慨激昂地解释，“您看，这些灯都是蓝……”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一盏闪烁的□□“啪”一声灭了。
“不对，不可能的！”小鸥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盏刚熄灭的外置灯。
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想，解释道：“对！阁主，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对干扰的抵御能力也有所差别。个别的人员伤亡属于实验误差，这是不可避免的。”
那盏灭掉的灯跟他唱反调一般，在他说完后，骤然亮起。
小鸥：“！！！”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灯光亮起的一瞬，居然变成了刺眼的红！
红色？！
怎么是红色？
怎么可能是红色？
阁主的震撼一点也不比小鸥小，这个巨大的实验坑是他和小鸥主持修建的，其内部的运行规律阁主早就一清二楚。他清楚地意识到了，外置灯由蓝变红，意味着什么。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下一秒接连出现。
灯光由蓝变红，像是某种没有被抑制住的传染病，由点及面，开始大肆地传播和蔓延。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大片的红色外置灯闪烁起伏，如同璀璨的红色海洋。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超出了小鸥的接受范围，他强行站起来，绕到了石柱后面的石墙处，扣动了机关，挨个检查中央线路图。
“没问题……都是完好无损的……不应该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小鸥完全自乱阵脚，“不应该啊……”
阁主愤怒地一把掀开了小鸥，双手趴在中央控制系统的区域，看着闪烁的指示灯，厉声冲小鸥喝道：“怎么停下来？！怎么停下来？”
处于极度恐慌状态下的小鸥双眼无神，连话都说不利落，叽叽歪歪半天，阁主更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说话啊？！”阁主一拳砸在青石墙面，扑起了一阵扬灰。
小鸥吞吞吐吐：“启动装置……设计在最底层……”
“废物！”阁主差点连肺都要吼出来，“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小鸥一个滑跪在地，磕头如捣蒜：“启动装置关系到整个装备的运行，所以为了确保安全……”
“你还愣着干嘛？！那还不快滚下去关了！！！”
“是……是……”小鸥连滚带爬消失了。
阁主慌张地吼完，不顾一切地冲到了中央控制界面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儿地切断所有的数据线路。
尽量能做的都做好了，耳边的警报声还是环绕不止。
阁主擦干净脸上的汗，他听到大坑内数万超异能者正发出诡异的嘶吼声，原本面无表情的他们都在慢慢地恢复神志。
他们……开始苏醒了。
电光火石间，一个犀利的脚步声从大坑的方向冲过来。
下一秒，绚丽的绿光划破黑暗，光剑的剑锋直刺阁主。
阁主后背一凉，他闭着眼单手一挥，原本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黑龙一个旋身，往他后背处一顶。
尖锐的光剑刺中了金属鳞片，摩擦出“呲呲”的火花。
黑龙仰天咆哮，顺着光剑的方向盘绕而上。
黑龙吞吐的黑煞之气刚接触到刺杀之人的手背，那人手背就被腐蚀了一块乌青。
女人丝毫没有畏惧，手里的光剑还在直直地往阁主的身上送：“我杀了你……”
黑龙摆尾一扫。
一道劲风扑过，剑被甩飞，女人也踉跄倒地。
女人再想起身，却被龙头狰狞地顶住脑袋。
阁主气定神闲地喝道：“就算装置故障，超异能者要想彻底恢复意识也需要时间。你，你压根就没有注射超异能……”
女人微微抽搐，一手搀地，艰难起身。
可她周身散发的绿色异能光已经彻底说明了一切，她能操控异能，可意识却还在。
“这不可能，你扛不住……”
女人面容绝美，面对阁主强大的威压，丝毫不露怯——她正是房小媛。
房小媛冷冷一笑，擡起被黑龙气息腐蚀得血肉模糊的右手，咬牙切齿道：“其他人扛不扛得意识被压制我不知道，可我背后扛着整个高新区数万条人命，我必须得扛住！因为大仇未报，我不能不明不白地给人当替死鬼——！”
“我以为都死绝了呢，没想到还有个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高新区余孽。”阁主淡笑着说完，突然眼神阴鸷，“你想杀我，你凭什么？你有这个本事么？！”
黑煞之气侵蚀加速，房小媛手一哆嗦，陡然从嘴里喷出一口黑血。
这黑龙看着小巧玲珑，居然煞气这么强。
她擦净唇角，勾出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笑。
“整个世界各大势力盘踞横行，都妄想杀了我，取代暗夜阁。可普天之下谁又能做到？”阁主一步一步地凑近。
巨大的威压让房小媛喘不过气来。
“你们之所以觉得不甘心，是因为你们太弱。自古弱者都向往强者，都想杀掉强者，扬名立万，名留青史。”阁主擡手，一把镇住了房小媛的衣角，硬生生地将将单手拽离了地面。
“呃……”
这是多么巨大的实力差距……
阁主甚至还没出手，只是他身后的黑龙吐了口龙息，她就已经无力招架了。
如果使用异能……
她不敢想下去。
阁主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呢喃道：“不过，不管怎么说，你父亲也算是给我们暗夜阁立过功。”
“呃……你……”
“他指引了我们超异能研究的方向，超异能注射计划跟你们高新区的孤山计划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你们，暗夜阁的超异能也不会这么快地研发出来啊。”
“你……你们……过河拆桥……”
房小媛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可笑的是你父亲居然想靠着你这么一个目光短浅，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来替他完成光复大业？可惜了，你要辜负你父亲所托了……你不仅看不到高新区称霸世界的一天，就连暗夜阁统治世界的一天你也看不到了，因为——”
“你得死！”
漆黑的龙头幻化成尖锐的钢刺，“唰”的一声，直直地穿刺而去。
破空的目标就是房小媛的心脏。
“刷——”
一道银光闪过，一把回旋飞刀砍在龙颈处，黑血如莲花盛放，血溅三尺。
龙头呜咽了一声后，咔嚓断裂，滚落在地。
回旋刀沙沙作响，阁主瞬间缩手，躲过了飞刀的割腕。
蒋子寒飞速搂着房小媛落在了地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阁主。
“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有点本事。”阁主擡手一扬。
盘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死龙，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动了一下，金色鳞片摩擦着他的衣服，发出稀稀拉拉的响声。
那龙……居然重新长出了一个脑袋！
新头依旧闪着黑色金属光泽，只是汨汨淌血的脖间还昭示着他脖子的重生。
蒋子寒颤巍巍地把房小媛放置在墙外，冲阁主道：“你不是想把高新区余孽铲除得一干二净么？这儿还有一个呢，试试吧？”
“既然都来了，还要我请么？！”阁主笑一声，冲着远处气定神闲道，“都出来吧！”
“这儿就我一个，没别人！”蒋子寒从容地解释。
阁主：“所以另外一个不是人么？”
蒋子寒：“……”
游客：“……”
躲在月台下的游客暗骂了他一声后，暗自咋舌。
“那黑龙的头居然长出来了，难道那是异兽……玄应龙？”
游客没搭理阁主骂他不是人这件事，反倒对那条全身漆黑的龙很感兴趣。
玄应龙全身坚硬如铁，剧毒无比，肉身不死不灭。
游客倒不怕这条龙，因为他也没有要出面的打算。
骂就骂吧，反正他不在乎，按照在桥底下他和蒋子寒约定的。
自己陪同，却不出手。
他呼了口气，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蒋子寒的过往就在他脑海里萦绕，他的脚下如同灌了铅般，死活踏不下去。
天人交战之后，他咬了咬牙，心思一定，重新蛰伏。
“你欠我一个人情。”游客嘟哝完，高声喝道，“听说有人找我，我出来露个脸，证明一下我是个人。”
阁主的笑容僵在脸上，既然都现身了，他就没工夫跟这两位在这种紧要关头扯皮了，正式要紧。
“来了就留下吧。”阁主面朝着巨坑，“加入超异能大军，不好么？”
蒋子寒还诧异于游客的现身，之前答应的好好的，游客帮他找到这里就撤退，怎么还堂而皇之地留下了呢？
蒋子寒低声：“你怎么来了，不是要走么？你难道关心我？”
说到这里，他脑洞大开：“难道，你喜欢我？！我不喜欢男的，我有喜欢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背叛……”
“闭嘴！”游客吼了一嗓子，才悠哉地答，“有人骂我不是人，我得证明一下，我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当然我还有两条胳膊，两条腿，是个正儿八经的人。”
“呵，”阁主被逗乐了，“你很有意思。”
游客也跟着他笑了一下：“是吧？我也觉得我意思，不过，我还有个更有意思的事儿，你想知道么？
“哦？”
“我是活生生的人，可阁主身边有一个，可不是。”
游客这话明摆着意有所指，阁主清楚，他指的是小鸥。
阁主镇定道：“人工智能而已。”
“那阁主猜猜，现在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交代给人工智能的任务他怎么还没完成？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现身？”游客悠然自得地找了个空地坐下，揶揄道，“会不会……他这会儿没电了呢？”
阁主被抓住把柄，又慌又乱：“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找到你这儿的么？”游客这话激得对方满脸通红，游客继续刺激他，“小木屋，充电桩……”
每说一个字，阁主的脸就黑了一分。
“还要我继续下去么？”游客盯着阁主那张变得铁青的脸。
“你们……摄取了他的记忆？”
“你还不傻。”游客起身，伸了个懒腰，望着大坑里一大片的红色灯光，“等你的人工智能充好电了，时间上可就来不及了。算算时间……再过个十五分钟，所有的超异能者就会挣脱束缚，像囚笼里的豺狼虎豹一般，喷薄而出。”
阁主吓得一哆嗦。
阁主清了清嗓子，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受他控制，必须要显得平静。
死一般的冷寂让原本信心在握的游客，莫名涌起一股子不寒而栗，总觉得对方有后招在等他。
阁主摸了摸光滑的龙鳞：“你考虑过这么做的代价么？”
游客一惊，回望了一眼蒋子寒。
“什么代价？！”蒋子寒咬牙切齿地质问。
“超异能冲破束缚……”阁主逼近，“习籽……也会死！”
游客：“你动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