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第二十天：狗血
下午一点，接到工作通知的员工陆陆续续都往大会议室走，包括老李和程思思。他们俩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就像读书时那样，以防被领导看见，方便摸鱼。
“一点出头了，领导还没来。”程思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下午一点零五分。
老李下意识地也看了眼手机，他打开笔记本，低声说：“再等等，新官上任总归是要摆摆架子的。”他话语中虽然有忍耐的意思，但语气里却藏了一丝不妙的意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会议室里聊天说八卦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大概是过了一刻钟左右，领导还是没有出现。
“守时都做不到，这么看来不是很靠谱啊。”程思思刷了一会儿手机，她的心态从好奇逐渐往下走，且玩笑说：“看来这回真得刷一刷招聘网了，要找下家咯。”
她话音刚落，满屋的嘈杂突地消失。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嘴全都闭上。与此同时，会议室顶头一直空缺的主位终于有人坐上了。
新老板来了，年纪不大，猜测也就二十七八。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配上干净的寸头发型，还有宽肩膀以及西装体瞧着有那么点斯文败类加西装暴徒的味道。
他拿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沓纸质资料进到会议室，单枪匹马，连个秘书都没有。自打他进来的五分钟，他就一直在低头翻阅手里的文件，时不时擡头瞥一眼电脑屏幕。
由于程思思和老李坐得靠后，前面有不少同事挡着他们俩。他俩没有看清新老板长什么样儿，仰着脑袋也才看了个大概，连面孔都没有看到。他俩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似乎是在交换信息，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富二代’的口型。
也是啊，一般公司里能做老总职位的不是年过半百的秃头，就是快到花甲之年的油肚，这么年轻就能被大集团叫来接手公司的，除了富二代，那就是富三代。反正，得含着金汤匙才能在大集团里身居高位，并且还年轻有为。
年轻老板的管理风格一般都挺极端化的，要么就是特别好，要么就是特别烂，恰好中庸的很少见。反倒是年纪大有经验的老总，大多比较中庸，特别好和特别烂的却是很少见。
程思思拼命仰着头去看，她好奇这位到底是大集团里哪一个领导的公子哥，下放到他们这破公司里来攒工作经验了？
“挺帅的啊，还有点儿工作勤奋的那劲儿。”她一边打量，一边小声和老李说。
老李也是在仰着脖子去看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就在他仰着脑袋的时候，这位新老板也终于站了起来。
就是他站起来把庐山真面目展示给大家看的这一刻，老李震惊，他惊得连脖子都差点儿收不回来。
“我的天，是有剧组在拍奇幻言情剧吗？我是掉进了言情编剧写的剧本里头了？”程思思也在同时发出了低声惊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新老板，几乎可以用弹眼落睛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老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哪里会想到，眼前的新老板会和王佳佳的古风小男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对方一身干练的职场精英装扮，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他……他是佳佳的……？”他结结巴巴，不敢说，也不敢想，只觉得要么是他自己出现了精神问题。
“他看起来好像就是佳佳的那个小男友。”程思思把老李没说完，且不敢说的话给说完整了。
她仔细打量对方，回想十天前的那位长发翩翩少年郎，她有一点儿转不过弯，觉得不过是十天左右的时间，对方的气质变化怎么那么大？不说这一头长发变成了寸头，就是一身的儒雅温润也变得荡然无存，浑身都是犀利尖锐的气质。
她有点儿不确定，便与老李低语道：“会不会佳佳那个小男友有个双胞胎哥哥？我记得他说他还在读书呢，学政治的。这……为人民服务怎么就一下子转变成赚人民的钱了？”
“大户人家的事情，谁知道啊。”老李感觉今天有点烧脑，他偶像剧看得少，眼前的这种情节他一时消化不了。
“哪怕他不是佳佳的小男友，按照这个长相，多半也是亲兄弟了。”程思思脑子翻转得快，她像是摸索到了职场新门道，暗暗算计说：“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在公司有靠山的人了？怎么着，也算个关系户了。”
“要是真算关系户，佳佳能不知道集团收购的事儿？”老李找到逻辑漏洞，他皱眉反驳说：“她今天喊了一个上午的辞职，她那样儿看起来不像是提前知道这事儿的样子。”
程思思也觉察到奇怪之处，她暗暗回想，感觉王佳佳的表现的确很怪异。“是啊，她照理应该早就知道消息了。收购这事儿，但凡她知道的话，瞒我们也没必要，说要辞职更是没道理，除非……”
“除非什么？”老李随即问。
“除非他俩分手了。”程思思食指在自己眼圈上画圈，叹息猜测道：“你看她早上来的状态，活像是分手后想不通哭了一夜没睡觉的样子。”
得，又是年轻人的爱恨情仇。老李啧啧嘴，摇头说：“有靠山这事儿你别想了，我俩就是打工人做社畜的命。”
他擡头看向会议室顶头的大屏幕，示意程思思别再瞎猜了，好好开会吧。
受到惊吓的何止是老李和程思思，王佳佳何尝又不是。
她还沉浸在转头去看那个和自己打嘴炮的人的震惊之中，她几乎是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幻，她感觉她像是一个幻想出精神病的痴女，为了异时空的男朋友思念成疾。
横想竖想都想不通，直至会议结束，同事们都陆续散场回到办公室了，她还沉浸在混乱的思绪里无法拔出。
“王佳佳！你快老实交代！”程思思从会议室出来后就直奔王佳佳的工位，她人未到声先到。
王佳佳木然地看向程思思，她见对方火急火燎地搬了凳子到她跟前，一整个大无语。“你……你要我交代什么？”
“交代你的小男朋友到底是谁！”程思思直接开门见山，并且质问道：“你的小男朋友和新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他们俩是不是同一个人？”
谁和谁是同一个人？王佳佳蒙圈地看着对方，她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新老板和我男朋友有什么关系？”说完她便惊呼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我连新老板是谁都没见着！”说时，她又想起了午后站在她身后和她打嘴炮的人。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存在于两个时空里？他们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两个人？
老李见程思思说得不清楚，他补充说明道：“新老板和你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长头发换成了寸头，古风气质变成了职场精英，他的五官和身形，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和你男朋友相似度达99%。”
所以，和王佳佳打嘴炮叫她不想干就主动离职的那个人，是集团下来的新老板！
王佳佳恍惚了，这是什么狗血言情霸总小说照进现实！
她以为是她精神出问题才会‘看到’有一个和淳勉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在她工位后面‘训斥’她，没想到这是现实存在的人，不是她的幻觉。
她要疯了，如果这不是幻觉，那他到底是谁？是淳勉从北冥穿越来了？但他又怎么可能穿越过来摇身一变成为她的老板？这不符合现实逻辑，没有办法解释得通。如果他不是淳勉，那他为什么能和淳勉长得那么像，他们祖上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吗？这……这是基因返祖？
“还有30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你有30分钟组织语句，我等你的回答。”程思思像是《法证先锋》里的女阿sir，她一本正经地打开手机计时器，摆在王佳佳的工位上，需要对方给出一个解答。
王佳佳也想知道答案啊，谁来给她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什么破情节！
她无语地看向程思思的手机，一把将计时器给关掉，并把手机还给对方。“别问我，我也想知道答案！”她抓狂到想要捶墙，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套入了一个狗血剧里，情节完全不受控制。
晚上6点，到了下班时间。王佳佳一个下午都没有任何的工作产出，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纸，还有今天没有完成的工作量，脑子里比浆糊还要浆糊。
“我今晚加班，你们呢？”她打开手机打算点外卖，顺嘴问了老李和程思思。
“他真不是你男朋友？”程思思也顺嘴，她八卦地问王佳佳。
王佳佳累了，她的Cpu要烧干了。一个代表‘无语’的眼神送给对方，然后举手发誓道：“他要是我男朋友，我要是提前知道收购不告诉你，你和老李一年的奶茶咖啡我全包！”
发誓这事儿一般来说不能随便乱做。比如，王佳佳举手过头顶，誓言刚刚落下，新老板就站在她的身后。
“公司以后会安排下午茶，咖啡奶茶公司包，不用员工自己掏钱。”新老板淡定地回应王佳佳的‘发誓’，并且言语之中表现出他就是在和她讲话，不是公司全体员工。
此刻，空气突然安静。程思思和老李看了看眼前的那俩人，又看了看彼此，他们再次用眼神交换信息。
“淳总下午好。”老李是老社会人了，他一个站起来，赶紧给新老板打招呼。
对了，新老板的姓‘淳’，就是曹正淳的‘淳’。至于全名，淳总在开会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们。
淳总？王佳佳的脑子又进入了新的当机模式。她扭头看向对方，满脸都是黑人问号。
“设计组以后尽量还是不要加班，上班时间把要做的工作量尽可能地完成好，下班就准时回家。实在有没做完的，可以打申请，在不影响项目进度的前提下，第二天来公司继续做。”淳总瞥见他们电脑都开着，设计页面也全都在，便善意提醒：“公司不提倡加班文化，我不想看见没有意义的耗时内卷。”
果然是年轻管理人呐，一上来的风格就非常不‘狼性’。
程思思似乎是看见了职场新光芒，她利索地保存图纸，关电脑收拾东西，在3分钟以内完成所有的下班准备，并称赞新老板道：“淳总您真是公司之光！”说完，她提起包就要走人，且在走之前加了一句：“淳总，佳佳就留给您照顾了，我先走了。”
老李也是脚底抹油，丝毫不带含糊。一通马屁拍上，他跟随程思思的脚步，先后离开办公室。
好了，这下设计组就剩王佳佳和新老板在大眼瞪小眼。
“走吧，我说了6点来接你的。”新老板看着王佳佳，似乎像是早就看穿她了。
王佳佳被看穿了吗？看着面容和淳勉如此相似的他，她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太突然，太魔幻。
“你……你是谁？”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