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侍立着的容隐,这会子笑了:“老爷,别说你了,我一天到晚跟殿下一起查案,都不知道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这么回来了。”
沈叹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锦鲤茶宠,拿起茶盏微抿了一口,道:“事发突然,当时你不在客栈,我只能留张字条给你。”
容隐不以为然地笑着说:“事发突然的事儿那真是太多了!老爷,夫人,小姐,你们真不知道,我第一天看到殿下的武功竟然这么好时,我都吓傻了。”
海颜一愣,将目光投向沈叹,却见沈叹正放下茶盏,幽幽道:“在山里生活那么多年,也是要点武功来自保的。”
海泊乔暖声道:“我听容隐说,你这武功,都已经不是自保的程度了。”
沈叹的神色微微一松,喟叹道:“受伤时,师父给我输送的内力,也让我的武功增进了许多。”
提及净尘法师,海泊乔和海夫人都忍不住地叹气了起来。
海泊乔更是愤愤然道:“我再也没想到,敖鹰竟然能做出这等事儿来!”
“虐杀高僧一事,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得了手的!”海夫人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难过道。
“哼,恐怕,敖鹰做出这种事儿来,背后是跟皇后有关。”海泊乔沉声道:“沈叹,我不是在为敖鹰说话,但这事儿前后,着实蹊跷。按理说,敖鹰并没有杀害法师的理由。”
沈叹点了点头,道:“这其中有可能的弯弯绕我也想过。可能敖鹰也是受皇后之命。但就算如此,这笔账,我算是记下了。”
听到沈叹这么一说,海颜顿时担忧了起来:“你……要找敖世叔报仇么?”
“是。”沈叹淡淡道:“不过,这事不急。”
容隐笑了笑,说:“小姐,你不必担心。若是之前的我,恐怕我也觉得沈叹报仇是不可能的。但真正见了他的武功之后,我觉得,再来十个万兽帮,恐怕也都能被沈叹给摆平了。”
这么一说,海夫人好奇了起来:“既然你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之前不逃出去呢?”
“之前虽然有武功招数,但是,敖鹰封了我的脉络,平日里在山上自保可以,但想要做出更多,很难。”沈叹真诚道:“这次受伤,师父把内力输送给我的同时,也顺便打开了被封锁的脉络,因而得以武功精进了许多。”
“哦!”众人恍然大悟。
“不过报仇一事,我得慢慢跟敖鹰算总账。到时候老爷……”说到这儿,他看向海泊乔。
海泊乔立即心领神会,道:“你不必顾及我的立场。但这件事,我得去套套敖鹰的口风,看看这事儿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如果敖鹰不告诉你呢?”海夫人担忧道:“细细想来,敖鹰没有跟你说的事儿太多了。私藏七皇子沈叹这事儿,就是最大的秘密啊!”
“如果他依旧什么都不说,可见,这兄弟情义,他也从未当真过!”海泊乔一口喝尽盏中的茶水,愤愤然道:“沈叹,到时候你若是报仇需要人手,尽管跟我提!”
容隐依旧一脸崇拜道:“老爷,殿下这一身绝世武功,恐怕还真不需要什么人手。”
沈叹脸色一僵,道:“‘殿下’这个头衔,还是不要称呼我了。我如今只是小姐的护院侍卫罢了。”
海颜心头莫名燥热,脸颊微微泛红了起来。
她暗忖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沈叹提及自己,自己就如此坐立不安了?
……
一旁的海夫人担忧道:“人手还是需要的。我听望舒说,宫里有几个大内高手,那武功真真儿都是极强的。好像是皇上招募了全天下武功最厉害的几个人。其中有一个高手还分拨给了皇后娘娘。”
海泊乔点了点头,赞同道:“不错。如果敖鹰虐杀高僧一事,真是皇后指使的,恐怕,报仇之路没那么简单。”
沈叹再度把玩起那个琥珀色锦鲤茶宠来。
容隐最不担心这事儿了,他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爷,夫人,你们要相信我的眼光!除了大内那几个高手,京师城里能打得过我的,至今没出现过。可我跟殿……我跟沈叹之间的距离,那还差了好大一截。要我说,他这武功,比大内那几个高手强多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哦?”海泊乔好奇了起来,按说容隐向来不是个夸大其词的人,能这般赞不绝口的,看来沈叹的武功着实不简单。
海颜弱弱地猫在一旁,偷偷地想:嗯,他的武功是不简单,单手抱着我,还能健步如飞跑上树梢。
忽地,她又想起两人在树杈上拥吻痴缠的画面,顿时,脸颊涨红了起来。
海颜:“……”
我没救了!
“如此这般,”海泊乔冲着沈叹爽朗地笑了笑,说:“要不这样。平日里得了空,你去做我手下那帮兔崽子的教头吧!”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海颜更是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爹,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爹爹这个决定做得对。
海泊乔继续道:“就算你不想以皇子自居,但你的身份在这儿,旁的不说,若是有一天皇后的人找到你了,你就算武功盖世,也要有一帮人马。”
“不错,”海夫人点了点头,道:“咱们海家这么多年来,愿意跟随的人很多,平日里想找师父学个一招半式的,也很多。若是这帮人跟你后头学,能拉进感情不说,也是你日后可与皇后对抗的筹码。”
沈叹怔愣了片刻,他再也没想到海泊乔竟然能这么做。旋即,他的心中涌现出如浪潮般的感激之情,当下起身撩袍,便要跪下。
海泊乔一把扶住了他,压低了声儿,道:“不必多礼,我们海家能与你结缘,是我们的福分。不论你今后选择怎样的路,海家上下所有人手,都是你的后盾。”
“可我想选择的路,只是在海家做个侍卫而已。”沈叹敛眉道:“老爷,你实在不必在我身上费苦心。”
“我想帮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并非你七皇子的身份。”海泊乔真诚道。
这么一说,沈叹拱手还礼,须臾间,他顺势跪下,速度之快,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既然老爷并非我的身份相帮,那沈叹,便以侍卫之跪礼相谢。”
海泊乔哈哈一笑,海夫人赶紧拉起了他,暖声道:“在我们海家,哪怕是侍卫下人,也少有跪拜。在这个世道,大家都是苦命人。”
海泊乔随之叹道:“其实你这跪礼,我本是受不起。尊卑有别,毕竟身份摆在那儿,这是不可忽视的。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海夫人纳闷道,向来能猜透海泊乔心思的她,这会子竟然不知道海泊乔想说什么了。
“可惜,如果你是我的女婿,跪拜一下,那也无妨啊!”海泊乔朗笑一声,红光满面。
海颜吓得心头微颤,本是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脸颊,再度透红了起来。
若是平日,她早就反驳了去。
可这会子……
那棵缠绵的大树已经在她和沈叹的心里。
她只能用力地搅了手中的帕子,低下羞赧的眉眼,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海夫人瞄了一眼海颜的表情,见沈叹没有回答什么,便笑了笑,说:“是很可惜的。若不是太子殿下在先……”
“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一说出口,海颜本是羞红的脸颊,顿时凉了半截,她扬起眉眼,不悦道:“娘,都说了,我和马兄之间真没什么!”
海泊乔直接不信:“哦?你今儿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去茶庄,难道没有一成可能是为了太子?”
海夫人抿嘴笑道:“依我看,还是有一成的。那个雪芙蓉香露不是也没落下么?”
提及雪芙蓉香露,海颜顿时全身一僵,刚准备想解释什么,海泊乔又道:“颜儿啊,你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去茶庄,你可知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啊!”
海颜这才正色道:“爹、娘,你们别担心。其实这事儿我前因后果都想好了。”
“哦?你是怎么想的?”海泊乔问。
“女儿确实有一成侥幸认为茶庄相约之人是马兄。”海颜的余光瞄了眼沈叹,却见他默不作声地倒了盏茶水喝了,便略微有些失望地继续道:“但我还是有九成胜算认为茶庄之人,正是燕王殿下。今日在茶庄,燕王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相见,必定不会轻举妄动什么。也许他是有事相求,也许他是想讨教调香,都有可能。女儿也是想了一路,但在茶庄门口,我遇见了杜云沉,便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杜云沉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那儿,我也觉得奇怪来着。”海泊乔沉声道。
“杜云沉是太子殿下的友人,也是满脑子效命于皇上的忠臣,他跟燕王之间并无更多瓜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燕王更不可能做出什么。”说到这儿,海颜顿了顿,又浅笑一分:“更何况,我听说燕王就是个书呆子,学问不够,努力来凑。他也没那个精力想到要去做其他的啊!”
“不见得。”海泊乔摇了摇头,道:“往往不会叫的狗,咬人是最毒的。”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海颜将心底最后的想法,说了出来:“爹爹,你当时和杨世伯正在跟林老板谈价格,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这么一场骚乱过后,价格自然会降低许多。”
海泊乔和海夫人皆为大震:“颜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