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没好气地批评我俩。
作为中文系的我,这句话我是知道的,它出自于《论语》,巧言令色,鲜以为仁。意思大概是你嘴皮子利索,也不见得这人是好是坏。
但----
我还想继续争辩呢,毕竟我的想法没有完全表露出来,我要说-----邱山远拉了我一把,然后给我做了一个将嘴巴缝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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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天理啊。
这是强制舆论啊!说好的言论自由呢!说句话都不让了,我真是醉了!
这邱山远也是,我真的很难想象以前那个嘴碎碎的邱山远自从在师父来了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师父的威信有那么大吗?还是说邱道士经历过什么?
你瞧那表情,很认真,相当认真,恨不得就替我把嘴闭上。
人生最大的悲剧是什么?大概是有嘴,却不让说话。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我就一直纳闷为什么在课堂上不让说话呢?老师一个人说,我们都不理他,他该多难受啊!
老神仙,您-----
师父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我刚才在门外听了一耳朵,你说昨晚遇到蛟龙了,这不扯淡吗?我还就不信了!让他们----师父指了指我们,点了三下手指头,让这三个娃晚上去看看。没大事!
就我们仨?
赵老师腆着脸,不如师父也一起来吧。这样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胜算也大一些。
师父却是没有答应,他说,关于昨天早上的那满地的蛇肉,我还没有眉目呢!毕竟都答应了村长。
师父一诺千金啊。
我不大不小拍了个马屁。
哪有哪有。千金谈不上,百金还是可以的。
三叔公本来沉寂在悲痛之中的,听我们间的谈话后,说小黑是我的狗,我的孩子,就不麻烦你们了。先前的事,是我老糊涂了。
师父脸色一变,我说这个三叔啊----托大叫您一声三叔,你是不是还能我们几个当作外人?要不是因为我和村长的关系,这里的事,我还懒得管呢!
村长一见,慌忙道,那是那是,老神仙大人有大量。同时也安抚三叔公,三叔!老神仙是谁了?昨晚我都死了半条命,他都能把我救回来,你就放心吧。
这事搁谁身上谁能放心?毕竟先前的仇人化干戈为玉帛说是要帮你去报仇,这,有那么一点匪夷所思的意味。
以德报怨这种事也不是师父这种人能干得出来的啊!我在心里默默道。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三叔。为什么村长就消失一个早上,你就能知道呢?师父问道。
他冷笑一声。难不成还有人时时刻刻在监视村长不成?
这话一出,空气里骤然是变冷了几分。这也难怪师父怀疑,毕竟我们几个也是睡醒之后才发觉村长竟然不见了,当然连带着还有失踪的师父。
师父我当然是不担心的,谁会理会他这个小老头呢!倒是村长,位高权重的-----嘿嘿,开个玩笑。
三叔公脸色微微一变,今早上----有人给我家塞了一封信。本来我在四处找小黑,但是看到信的内容,也顾不得其他了。
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平整的保护的很好的信笺。
师父将信念了出来,村长被人谋害。
信上就只有六个字。
没了?
没了。
那村民为什么都以为是我们害了村长呢?我问道。不科学啊。也可能是其他人呗,我看村长脸色有点不对,便说,村长大叔你别介意,我就打个比方----
我们村的人有多年前,也消失过一位村长。
啊?
我叫道。
赵老师啊的比我晚了一下。邱山远虽然惊讶,但显然没发出声音。
那大概是二十年前。也是来了几个从外面来的人。后来,村长随着他们几个一起失踪了。所以,我们村子现在也不怎么喜欢外面的人。
村长解释了一句。
当然,你们不一样。
村长对着师父用上了敬词,老神仙更是不一样。要不是您,我大概早就死了。而且您之前还帮我那么多----
师父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呢,谁知道村长话题一转,竟然不讲了,我心里郁闷死了,二十年前的事,二十年前消失的村长?
这是拍村长去哪了?
我好奇不已。但村长显然不愿意多提当年那些事。
我跟赵老师小声念叨,你说二十年前,这是不是一个狗血的连续剧啊。
有可能。不过你别瞎猜!赵老师教导了我一番。然后便听得他说,不要八卦!
我明明已经看你双眼的八卦之火冉冉升起了好吗?
唉,这人啊,就是嘴上永远不服从内心深处的指引。
那二十年前----
我问了个开头,就听得三叔公说,那棺材埋好了?
虽然不是对我说的,但还是打断了我的话。
师父点了点头,那建国力气不小。
那二十年前----
我又问了个开头,就听得三叔公说,那棺材是从哪里来的呢?
虽然不是对我说的,但明显就是为了打断我的话。
我气鼓鼓的。胸膛起伏不定。
李布衣这个贱人竟然还在旁边跟我说,娘子,这个情况,还是别多说话了。不过,变大了哟。我一时间没有明白他说的变大了哟是什么意思,顺着他的视线瞧去,这才有些了然,我赶紧捂住自己的胸,脸涨的通红。
我没有再问第三次那二十年前的事。
三叔公也起身告辞了。
他拄着木棍,一步一步的,拒绝了村长的好意相送,他说,你难道觉得我老腿不能用了?你难道觉得我老了?
村长不敢答,只能任由他自个儿独自离开了。
等三叔公消失在视野所能及的时候,村长单独把我叫道一边,二十年前的事----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不能告诉你。
我被雷的外焦里嫩啊。
为什么?
村长想来没有想到我竟然还会问个为什么。也是,在村里权威惯了嘛。
他只是说,我不想说。
好吧。
我好郁闷。
村长也是蔫坏蔫坏的。
二十年前的事,算了,还是别考虑了。我又不是女侦探姚凤凰,不过这名字倒是很酷,有机会我也去断个案子。哈哈哈。
我自我安慰地笑出了声,站在一旁的村长额头纹皱了起来,他关心地问,小姑娘,小姑娘,你怎么了?
我赶紧收拾了笑声。微微摇头,便是走开了。
师父正在跟邱山远交待着什么,小声耳语,虽然我五官都被强化了,但还是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邱山远便自顾自地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干什么。
赵老师见师父得了空,立马扑了上去,师父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师父躲避不及,硬生生给抱住了。
师父啊,我可想死你了,我可担心你了。
赵老师继续煽情。
你放心,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告诉你----那啥。
师父被抱得喘气都有点难,喘不过来气了。
赵老师赶紧放开了师父,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师父,我真是----太感激您了。
要不,亲一个?
我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对跨年恋。
赵老师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师父,一下眼睛都不眨。
师父脸色变了,先前那对抗数十壮汉的他脸色终于变了,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师父往后退了去。
赵老师追了上去。
师父更害怕了。
赵老师追得也更起劲了。
放在谁身上,谁都会恶心地不行不行的吧。
滚!
师父叫道。
滚!
师父再叫。
凤凰,快拉开这个畜生。
我看着好玩,才不拉呢,哪有看戏的上台的道理。好在是村长说是去准备午饭了,不然的话,老神仙的形象会一落千丈也说不定。
娘子。
李布衣坐在我旁边。
我想到刚才的事,又急忙捂住了胸部。
捂住我又不是看不到。
你---
你应该做的,是把我内心的邪恶揪出去,而不是只关注我这一次次的小动作。有些事,要治本。
李布衣跟个大学教授似得-----哦,不,大学教授在非礼一个老头呢----看起来文化修养突然间原地飞起,拔高了不少。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的。除非你改掉我喜欢你这件事,否则,大概我就会纠缠你一辈子。
天啊!想到一辈子都会有一个男鬼在你眼前转啊转的,还真是痛苦极了。虽然,我并不像是以前那么排斥他了,可也不是爱上他,能和他在一起生活的那种。
我知道,当初我等得,现在我也等得。我等你爱上我。
李布衣一字一句道。猛然间变成了言情小清新的意思。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嘛。我看看。
李布衣伸手,我还没来得及躲开呢,就见得他的手在碰触到我胳膊的时候,又变成了透明空气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本来好奇心被村长那一句二十年前的事给弄得火热火热的,偏偏李布衣还来撩拨我,我正好是问出了我一直想要他解答的事。
你也一直没问过我。
李布衣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