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番外8

南枝没空去看君无渡,全神戒备地戒备着黑衣人的动作。

眼见自己的同伴被杀,剩下的三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看着他们三人掐指念决的姿势一模一样时,南枝心口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以为今夜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时,却突然见到黑衣人们手中动作一顿,然后咋瞬间便消失在了半空中。

南枝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五位长老踏着夜色出现在了视线里。

这五人终于来了,现在好歹是不用死了。

南枝蓦地松了一口气,低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君无渡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木惘是第一个走到南枝面前的。

他神情隐隐有些焦急地看向南枝问道“帝姬你可有受伤?”

南枝摇了摇头。

本以为这些人会责怪她烧了他们的大殿。

可是这五个人谁也没提一个字,木惘反而看向君无渡的眼神有些不客气“帝君,今夜之事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君无渡看向他,“你有话要说?”

木惘明显看得出来有些生气“扶桑神木重归天地,定然是你们神族最不想见。”

“不是神族。”

“为何不是神族?数千年前砍伐扶桑神树的便是神族帝九天,而现在帝姬刚回来,你们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处之而后快!”

君无渡还没说话,南枝率先开了口。

“应该不是神族。”

君无渡倏地看向她。

南枝摇了摇头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若是神族多少也会顾忌他的身份,而刚才那些刺客出手即是杀招丝毫也没有想过留有余地,谁都知道帝君若真的身死,天宫必将震动。所以谁会有资本与诸神为敌是关键……”她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可能立刻说道“最开始对方出手时目标明显是我,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便是我,但是君无渡出手了对方也毫不顾忌地出了杀招。”

“所以,我死了或者受伤,最大嫌疑便是神族。但是扶桑势力低微,即便我死了也不会发生什么事,那也就是说这些刺客背后的人是真的跟我……有仇?”

南枝推断出这个可能性时,尾音都拔高了一些。

她刚飞升天界,得罪谁了?

“绝对是神族!”木惘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佯装刺杀帝君。”说完,他看向君无渡的眼里竟带着愤恨“无渊帝君,我扶桑族贫瘠式微,装不下你这尊大神,烦请你即可离去。”

其余几位长老也都垂眉貌似恭敬语气却强硬地附和“烦请无渊帝君即可离去。”

南枝偏了偏脑袋,突然觉得这五位长老很不对劲。

他们不是将她也当做敌人,怕她回来夺权的吗?

为什么会为了帮她说话,宁愿得罪天界帝君?

君无渡不动声色地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君站在暗淡的天光中缓缓扫向弯腰的几位老者,突然问了一句“我若走了,你们帝姬若是遇见危险该如何?”

五位老者直起身,木惘率先回答:“我等自然拼死保护。”

君无渡点了点头,攥着拳轻咳了一声,快速地抹掉唇边的鲜血,然后深深的又像是留恋地看了南枝一眼“我先走了。”

他转过身去,脊背挺直地一步步朝夜色中走去。

他不想走,却非走不可。

他如今的身体帮助不了她,甚至可能只会拖她后腿。

他可以强留在她的身边,却不能接受自己无法帮助到她。

可是就在他刚走了两步。

只见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条炫目的五彩大道,数十的天兵天将骑着神马跑在前面,在他们的身后九匹巨龙拉着一辆壮观恢宏的金色轿子出现在了不远的天空,然后又在眨眼中出现在了几人的头顶。

眨眼间天兵天将把几人团团包围。

除了南枝一脸的不明所以之外,长老们的脸色都是齐刷刷一变。

就在她不解的视线扫过几人时,却看见君无渡身子踉跄地朝前栽去。

这时她才想起了刚才那场大战中他为了救她,生生承受了金仙境的全力一击。

他本就神魂飘摇,刚刚被她勉力修补回来,又遭次重创……如果不及时施救,君无渡这次说不定真的会死。

可是即便是想到这里,南枝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然后就在君无渡的身形即将落地的刹那,一个身穿金色迤地长裙的女子接住了他,“无渊?”

君无渡却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时睡醒的医仙立刻上前,把脉探查,脸色大变“陛下,帝君他神魂破碎在即,需得尽快医治。”

殊华天帝脸色一沉,冷冷地扫了一眼南枝几人。

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漠然兜头罩来时,南枝看着她倾世的眉眼瞬间知道了这人便是君无渡的母亲。

何其相似的眉眼,何其相似的神情……噢,不不,曾经的君无渡比她更冷厉。

“将这几个人统统带回天宫。”

扔下这句话殊华天帝抱着君无渡正要走。

“慢着。”

南枝开口说道。

殊华天帝晲了她一眼。

即便面对三界之主南枝依然没有丝毫的惧色,冷静地说道:“今夜之事与五位长老没有任何关系,

木惘立刻开口“帝姬……”

南枝摆了摆手,看向殊华天帝继续说道:“他们所来不过是救无渊帝君而已,你们想知道什么带我走即可。”

帝君在扶桑受伤,扶桑自然是脱不开干系。

扶桑可以没有她,却不能失去五位长老的庇护。

反正她就是一个闲散之人,去哪里都一样。

“你便是那扶桑后人,南枝?”

看着南枝点了点头,殊华帝君一双凤眸眯了眯,对身边的天将说道:“将她带回天宫。”

话音一落,她整个人已经回到了半空中的金轿中。

这九龙拉轿是真的快,不过短短时间便从千里之外的扶桑族回到了天宫的五彩神山。

然后南枝就被几个天兵们带去天牢。

她没有挣扎很顺从地走了进去,还体贴地将天牢门给合上。

这地方留不住她,而她却也不会走。

好像对方也知道似的,连能禁锢法力的缚神链都没有给她戴。

毕竟她跑了,扶桑族肯定会被天帝问罪。

她如今敌人都还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晃悠危机更大,还不如在这天牢里好生修炼。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盘腿坐下。

这天界灵气充裕,很快她就入了定。

君无渡清醒过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殊华天帝。

他扫了一眼熟悉的寝殿,想起昏倒前时的场景,眉头立刻一皱,“南枝呢?”

殊华天帝盯着他没说话。

君无渡直接从床榻上起身,披上外袍就要走。

“无渊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神魂飘摇,生死就在旦夕之间?”殊华天帝眉色不虞“你为了个余孽当真就这么不怕死?”

君无渡回头,看向殊华天帝“有比死更绝望的事。”

这话气得殊华天帝眉头狠狠一跳,“下凡历劫一遭,你竟变得如此的儿女情长。”

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君无渡继续朝前走。

“你给我站住。”殊华天帝倏然起身。

脚步顿了顿。

“我可以暂时不追究她令你受伤一事,但是你必须入聚魂泉,直到神魂彻底愈合才能出来。”

聚魂泉能强行快速地聚合神魂,却要承受极致的痛苦。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君无渡清醒时殊华天帝并没有将他送进去的原因。

本以为让他待在天宫里慢慢修养,却没想到他会不顾重伤未愈跟着那个余孽到处乱跑。

免得自己成天成夜地担心他的安危,还不如干脆让他快速恢复实力。

反正罪是他自己找的,再疼也得受着。

南枝感觉自己才待了不大一会儿就被带了出来,看着太微宫几个大字,应该是君无渡居住的地方。

引路的仙侍将她带到了偏殿住下,细致体贴又恭敬地朝她询问需求。

南枝说了声谢谢,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住在这里总比住在天牢要好很多。

况且她还不知道天帝会什么时候放她走,不如就随遇而安好生住下。

仙侍从柜子里取出了被褥,弯腰一点点铺好,抚平一点褶皱也没有留下。

看着那熟悉的雪白,南枝发现原来君无渡不管上在人间还是回归天宫都是只爱纯白雪色。

南枝就这样在太微宫里住了下来。

每日里都有仙侍送来各种珍馐美味,大多是南枝小时只听说过但是从来没吃过的东西。

起初她只是好奇地浅尝一点,后来慢慢的美食中夹带着一些凡间的美味。

就这么过了好几日,南枝发现她竟然又有了口腹之欲。

而聚魂泉中,君无渡正忍受着蚀骨灼心的剧痛,直到听见宫女禀告,“帝君,南枝仙子今日将滴酥鲍螺、砂糖冰雪冷元子皆吃完了。”

他脸上的疼痛神情明显缓和了下来,撑着水池边缘的手凸起根根分明的经络,他闭眼喘·息了片刻,才压下一阵尖锐的剧痛问道:“她可觉得无趣?”

“帝姬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

“让……”像是有些压抑不住的疼痛似的,君无渡缓了片刻又说道:“今日给她做蹄子清羹,灌浆馒头……对了,带她去宝阁转转,若有喜欢的全部送过去。”

又隐忍了几息他才又说道:“让文曲星君把新排的戏为她演一次,若是……”他睫毛有些颤,抿了抿唇缓了许久才继续说道:“若是她喜欢,便每日让文曲星君安排一幕戏。”

听着这些安排,即便是跟了君无渡数千年的贴身侍女都觉得有些震惊。

帝君一向清心寡欲,更是厌烦吵闹,太微宫里值班的仙侍们连走路都得放轻了脚步,生怕吵到了他。

而如今为了扶桑帝姬连连破坏规矩不说,更是大费周章地找来一个擅长做人间美味的低阶神族为帝姬专心制作一日三餐。

帝君可真是将帝姬放在了心尖尖上。

南枝并不知道仙侍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这太微宫的人都甚是可亲。

每日吃着佳肴在听上一幕戏,日子过得格外逍遥,竟然让她在这清冷寂静的天宫感受到了人间的快活。

如果那高高在上的天帝不出现便更好了。

南枝不知道她来的目的,见她随意地坐在对面。

见状,戏台上的人纷纷诚惶诚恐地行礼,殊华天帝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

南枝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戏台上的戏。

直到落幕。

殊华天帝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擡眸看向南枝“当年你母亲因何而死,你可清楚?”

南枝看着她,没有说话。

“扶桑血脉于天宫来说便是叛徒余孽,我本应将你的本体砍伐,将你永生永世囚于天牢。”殊华天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不动神色地看着南枝的反应。

在人间做魔尊的几十年是有好处的,比如现在面对天帝的威严,南枝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反而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才问道“陛下又为何没有这样做呢?”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殊华天帝挑了挑眉“你觉得有什么理由能让本帝放过你这样的余孽?”

“所以,陛下想要什么?”

殊华天帝慢悠悠地说道:“想要摆脱既定的命运,蒙受天宫庇佑,以你的身份嫁给无渊做侧妃都是高嫁。”

南枝低笑了一声“这份殊荣南枝受之不起,还请陛下赏给他人。”

侧妃?谁稀罕,她巴不得君无渡早些成婚省得来烦她,于是她神情平静地建议道“无渊帝君如今还未娶妻生子,陛下是应该为帝君觅得良缘早些婚配。”

听闻这话殊华天帝晲向南枝“你若不嫁他,便只有死路一条,本帝劝你三思而行。”

“多谢帝君。”

看着南枝不卑不亢的模样,殊华天帝脸上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

佛了佛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从椅子上站了起,最后看了眼南枝提步走了。

殊华天帝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南枝。

她该看戏看戏该品尝美食品尝美食,其余时间都在修炼。

要想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只有等君无渡治疗了伤。

半月后的一夜,君无渡终于从聚魂泉中睁开眼。

换好衣衫,他几乎是瞬息消失在了原地。

明明只隔着几个宫殿并不远的距离,他却耗费仙力用了瞬息术。

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回到太微宫,只因为想到南枝在,他心口都泛起了一丝丝甜。

这一刻他像个寻常的凡夫俗子,心心念念地朝着自己的家赶去。

等他身影出现在院中时侍卫仙侍们刚要行礼,他修长的指节已经放在了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看着他挥了挥手,侍卫仙侍们立刻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君无渡用极慢的速度推开门走了进去。

南枝在睡觉。

他在床边轻轻坐下,就那么看了她许久。

微凉的天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一半隐匿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也看不出来此刻那颗被暖意浸泡的心。

她睡得香甜又乖巧,就在他的手忍不住想要落在她的脸上时,南枝清醒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迷迷瞪瞪地说了一声‘君无渡,你好烦……’

软软的带着未醒的鼻音,就如同在凡尘时耳鬓厮磨后她累极了的样子。

这一刻君无渡只觉得自己的经脉被挑起,像琴弦一般猛地一颤,

那些疯狂那些热烈那些她浑身染上情·欲时的模样全都浮现在了脑海,男人的眼瞬间变得浓稠又深幽。

就在这时,南枝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她倏地一下坐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向君无渡:“你要做什么?”

君无渡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伤已经治好,过来看看你。”

“噢,那刚好。”

“带我去看看当年我阿母的卷宗。”

“好。”

君无渡带着南枝趁夜色潜去了藏机阁。

从万卷的书简中,君无渡抽出了一方竹简,那是当年帝九天下令斩杀扶桑树的神旨。

南枝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眼,上面只说明了扶桑族与修罗族勾结,欲反叛天宫。

可是扶桑族具体如何与修罗族勾结却没有任何细说。

直到南枝花了整整一天将帝九天的生平全部看完,从书简里突然掉下了一方丝帛。

“扶桑女已孕在身,与修罗之王在泓鸠深渊碰头,一夜未归,疑似暗中勾结,商量覆灭天宫之计。”

南枝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丝帛,“这帝九天就凭这句话杀了我阿母?”

君无渡将丝帛接过,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他突然从乾坤戒里拿出了一个翠绿的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在绢帛之上。

很快那被液体浸湿的绢帛便在两人的注视下显现出了一个修罗族图腾。

这个图腾南枝很熟悉,在人间的魔族中到处都能看到。

“所以是修罗族内部的人出卖了我的阿母?”南枝神情凝重又缓缓说道“这个人是潜伏在修罗族的卧底,而且一定是修罗王身边最得力亲近的人。”

君无渡没有说话,沉默了几息却突然偏头朝南枝问道“你的父亲是谁?”

南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从出生之后她就没有见过父亲,母亲待她极好,几乎有求必应的宠着,所以她从来不羡慕那些有父亲的小孩,只是有一次她好奇地问过,母亲却只是摇了摇头对她说“她的父亲在她出生前就已经得病死了,而且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那时候南枝总想着到处瞎跑去玩,根本就没有追问。

她说完母亲的话看向君无渡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君无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径直抽出了另一份卷宗。

上面是关于扶桑氏的生平,这其中却依然没有提及南枝的生父。

“你父亲的身份或许会与此事有关。”他垂眸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布帛“你还记得扶桑族的那五位长老对你态度的改变吗?”

南枝点了点头“最开始他们似乎很排斥防备,可是我们遇袭那一夜他们明显很在乎我的生死。可是即便他们没有扶桑神树也带领扶桑族存活至今……”南枝沉吟片刻“我要回立刻回去问问清楚。”

“好。”

“我自己的事可以解决。”

“如今敌人身份未明。”君无渡只是说了这句话,余下的没有再说出口。

“我自己能应付,不必麻烦你。”南枝强硬地说道“你别跟来。”

她扔下这句话就走,结果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南枝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而无论她多快却都甩不掉身后如影随行的声音。

她烦躁地走出藏机阁,穿过几座楼宇,正要朝南天门走去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正站在路的尽头。

宋朝颜。

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容颜比人间时更加美丽,气度也更加华贵。

交错而过时,宋朝颜开口了“南枝,好久不见。”

与她并未任何话说,南枝只是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疾步离去。

宋朝颜似乎也不在意南枝的态度,收回视线看向君无渡“帝君……”

君无渡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脚步未停地与她擦肩而过,没有一点要叙旧的意思。

等南枝回到扶桑族,正要穿过广场去找长老时,却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俊美儒雅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神情灼灼地看向她。

“阿枝。”

南枝眉眼弯弯,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水清珩”她惊喜地唤着他的名字,朝他奔去。

与君无渡交错而过时,她的广袖挨到了他的衣袖。

而他看着南枝脸上的笑容,一股尖锐的情绪冲上喉咙。

那样的欢快的笑,透彻如溪水的眼里全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她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冷漠抗拒,变成了他记忆中的灿烂模样。

他午夜梦回时总是会梦见她这样笑着奔向他,唤着“师尊师尊,你回来啦。”

而已经几百年没有见到的南枝重新出现,可是那份愉悦的纯粹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绽放。

南枝开心地一把抱住水清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水清珩却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叫哥哥。”

南枝笑了“你好歹让我习惯一下啊,叫了你那么多年的花孔雀了。”

水清珩很好说话,“那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让你适应一下,可好?”

南枝哼哼唧唧了一声,转而又好奇地问道:“你多久回来的?”

“不久。”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他眉眼温润地看向南枝“不知道,怎么了?”

南枝将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水清珩表情慢慢的有些凝重“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的,哥哥。”南枝摇了摇头。

一声软糯的哥哥,甜得让君无渡眉头瞬间压了下去。

他倏地看向水清珩。

南枝并没有哥哥,而水清珩是扶桑氏收养的义子而已。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我现在要去问问长老他们。”

而南枝和水清珩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走。

两人谁都没有去看君无渡的反应。

对于两人来说他就只是个陌生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的心里蓦地像被刺了一下,接着便是细细密密的绵长的刺痛蔓延全身。

这瞬间他终于知道,原来被喜欢的人忽视是这样的感觉。

失落难受,忐忑不安,一颗心好像被扔进了冰冷的深渊里,一直下坠,一直下坠,没有尽头……

南枝以为能从长老口中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是那些长老一个个都摇着头表示不清楚。

倒是看到水清珩重归天界,五位长老神情颇为激动,几乎算得上是喜极而泣了。

水清珩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本以为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如今还活着回来了。

等几人叙旧时,南枝就站在一旁。

等到说完话,几位长老提议让水清珩和南枝搬进大殿居住时,南枝却拒绝了。

在她眼里早晚是要离开扶桑的。

见她态度坚决,水清珩也摇了摇头,近乎宠溺地对南枝说道:“我就随阿枝一直住吧,几位长老不必挂心。”

等他祭奠阿母时,南枝麻利地在她居住的木屋旁边建好了另一个,看着两个房间紧挨着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偏头对水清珩笑道“哥哥,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的房间便是这样挨着的。”

“当然记得。”水清珩从君无渡面前走过,脸上噙着笑“小时候你半夜睡不着觉总是爱瞎折腾,好几次都被阿母抓住差点挨罚。”

“还好哥哥大义。”南枝想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脸上的笑意便再也止不住“总是替我背锅求情”

南枝自小就调皮,三天两头都就朝村子外面跑,那时候天界并未统一到处战乱不断,阿母逮住她时会用藤条抽她的手心。

阿母其实打得并不疼,但是南枝却总是哭得大声。

然后这时候总是水清珩焦急求情,一脸心疼地护着南枝。

每当这时候阿姆就会饶了她。

似乎是想到小时候的糗事,南枝笑得前俯后仰,一双杏眸里晃着明澈的溪水。

她没有看到君无渡落在她身上的晦暗眼神。

像是忍受着压抑着又像是痛苦着。

南枝在人间他在水镜里看着她时,她也经常笑,只是脸上的笑是淡淡的好似波澜不惊。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南枝经历了那么多变故而成长懂事了,不再如曾经那般凡事都写在脸上。

可是现在看到她在别的男人面前绽放的笑容时,他才知道,原来不是的。

她的天真纯然一直在,只是不再是……对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