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味矿泉水 作品
第41章 别过
随着她话落,一道黑影闪过,手持长剑如游龙一般刺向黑衣人,严密的包围圈被撕开一道口子。
未五是誉王给她的影卫,是未字辈里的佼佼者,有他的加入,战局很快扭转。
他与陈自荣配合着,将黑衣人一网打尽,只留了几个活口。
解决了黑衣人,未五再次隐于暗处。
“郡主可伤到了哪里?”陈自荣带着一身血气,以剑杵地,狼狈的来到明诛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明诛直直盯着他已然凌乱的刘海下的额角,嘴角微抿。
“可是吓坏了?”陈自荣还以为她害怕,犹豫着抬起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拍拍她的头顶安抚。
却被明诛歪头躲过。
陈自荣一怔,这才仔细打量明诛的神色。
“怎么了,诛儿这是与陈叔生分了?”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如以前那般亲切的唤她名字。
可明诛却觉得心冷如冰。
“陈叔,你可知,外祖父一直拿你当亲子?”
突然提起老国公,陈自荣语气有些僵硬,“陈叔知道,老国公对我一向仁善。”
“不,外祖父不是仁善,他是打心底疼你,像对三个舅舅那般疼你。”
明珠缓缓抬头,目光说不出的悲凉。
“外祖父真心拿你当亲子。”
“也许吧。”陈自荣不敢与她对视,“陈叔也很感念老国公的恩情,一直在寻机会报恩,可惜......”
他似是遗憾的转身,“没机会了。”
身后传出轻笑声,不知为何听的人心头悲凉。
“陈叔,你一定要留在侯府吗?”
陈自荣攥紧拳头,不知是在回答明诛,还是在告诫自己。
“是,陈叔还有事与侯爷商议,开弓没有回头箭......罢了,今日你也受了惊,便回家吧。”
是啊,明诛苦笑,在外祖父跟那一万将士战死的时候,结局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明诛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凌乱的衣襟,面上的悲痛已然消失。
她双手交叠,垂首恭恭敬敬的给陈自荣行了个礼。
“今日之事多谢相救,陈副将,明诛就此别过。”
她喊的是陈副将,而不是陈叔......
陈自荣心尖抽搐,声音暗哑:“不必言谢,我救你是应当的。”
明诛深深看他一眼,突然长袖一甩转过身去,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的冷冽。
她挺直着脊背,语气冷冽:“我不知陈副将所求为何,但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赵元庆心机深沉,你好自为之。”
“未五开阳!把剩下的活口带回王府!”
说罢,明诛头也不回的离开。
......
誉王府书房内,明岁寒端坐案前,眉宇间隐有忧色。
未九垂首立于堂下,低声禀道:“您要查的那位赵将军,入西北军前,鲜少于京城露面,据说一直养在后宅,连自家院门都甚少踏出,身边只有一位老嬷嬷伺候,于半年前也已暴毙。”
明岁寒指尖轻扣桌案,沉吟道:“她近六年可曾现身京城附近?”
“据属下所知,未曾。”
“那就怪了。”明岁寒缓步踱至窗前,望着院内凝思。
一个人但凡活着,必有迹可循,即便她久居军营,也不可能六年都不归家,倒像是有人特意掩盖她这六年的痕迹......
明岁寒转身吩咐:“再让人去查查,永乐侯府后宅近几年可发生过与赵家庶女有关之事,尤其那暴毙仆从,查清她的死因。”
未九不解,“王爷这是怀疑她的身份?您是觉得她并不是战八门?”
“不。”明岁寒摇头,“不是怀疑,本王确信她并非战八门!”
未九领命退下。
明岁寒在窗前站了一会,便见老管家步履匆匆。
“不好了王爷,郡主受伤了!”
明岁寒眼神微变,腾的起身,“伤哪了。”
宏伯面露焦急,“伤到了手臂,被刺客射了一箭,开阳姑娘已经在为郡主包扎了。”
明岁寒抬腿就往正华院走,走到一半又停下。
“刺客呢,可留了活口?”
“未五把刺客带去了地牢,正在审问。”
明岁寒神情冷冽,“让未五好好审,务必查出幕后之人.......算了,本王亲自去审!”
一阵风吹过,宏伯再抬头,已然不见了明岁寒的身影。
......
誉王府,正华院。
明诛归府后,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连伤药都没抹。
她将自己关在房中,久久未有动静,
开阳也跟来了,她透过窗棂,只能看到明诛呆坐的背影,时而捂着胸口闷咳。
麻丫担心的坐立不安,问开阳,“主子这是怎么了,那陈副将就那么重要?”
开阳攥紧拳头,神情难过。
“她最在乎战家,甚至更甚王爷,可战家的人却一个个离她而去,都死在了战场上,陈自荣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救过她的陈叔。”
还是战家那些疼爱她的长辈们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开阳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暴躁的来回踱步。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明诛这才一脸疲惫的推开房门。
开阳赶忙上前扶她,嘴上忍不住抱怨。
“你怎的如此鲁莽,竟以身犯险,这一箭若是扎歪了,胸口又要多一个窟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怎能如此不顾惜自个!”
明诛任由她絮絮叨叨的将胳膊上的纱布拆开,无奈轻叹。
“别唠叨了,不过区区皮外伤,我岂会那么蠢让人伤着要害?”
“意外!意外你懂不懂!你还准备像一年前那样再吓我们一次?!”
明诛好笑,“不会有意外的,我算准了角度,只会伤到手臂,况且不是还有你跟未五?”
开阳恶狠狠瞪她一眼,“我跟你说不通!早知你这样,我断不会任由你胡来!今日说什么也不让你去寻陈自荣!”
听到陈自荣三个字,明诛笑容收敛,面色沉寂下来。
见她脸色不好,开阳抿唇,安静的给她包扎伤口。
“真的是他?”
虽说她一早认定陈自荣背主,可私心里还是希望自己想岔了。
她听明诛提过陈自荣几次,看得出她很信任他。
“嗯,是他。”明诛语气淡淡。
“这么确定?”
开阳很好奇,当时她就在树上趴着,并未听见明诛问陈自荣任何有关的话。
明诛穿上外衣,沉默良久后才道:“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气。”
“什么香气?”开阳不以为然,“许是用熏香熏过衣裳,又或者他娘里娘气学妇人涂脂抹粉也未可知。”
开阳哼了声,言语间满是对陈自荣的不待见。
明诛无语,“你见哪个常年舞刀弄枪的武将会用香熏衣裳,他身上那香味,也不是熏香。”
她顿了顿,“你可还记得我曾于你提过,一年前于西北战场,我遇到一个老熟人。”
开阳一下就来了精神,“记得,就是你第一次跟着老侯爷上战场时遇到的那个北狄王爷,也是唯一一个能从你剑下逃生的人。”
明诛颔首,递给开阳一盏茶。
“他虽身为王爷,武艺也平平,却极有胆色,被我不小心在脸上划了一剑,深可见骨,却不曾退缩分毫,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再次上阵,一直冲在最前方。”
提及此人,明诛语气中隐有一丝感叹。
那些皇族贵胄向来惜命,剃个秃瓢都喊的跟死了娘似的,她也是头一回见皇家出了这么个有种的。
感佩他的勇气,两人对战时,明诛留了他一命。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那人早已不复当年莽撞。
而她,也非当年那个心慈手软的女娃,二人再遇,便是你死我活。
“那这事跟他有何关系?”开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