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曦 作品

88 触之必怒

    “阿桑。”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容锦瑟来送东西来了。

    玄渡忙起身打开了房门,请容锦瑟进去,然后自己在外面等着。

    容锦瑟走进去不经意间看见放在床边小几上的碗,里面还有少许的姜糖茶,她惊了惊好奇的问道:“玄渡真的给你煮了姜糖茶?没想到他一个和尚还挺细心的。”

    沈悦颜有些不乐意的反驳道:“他已经还俗了好不好?你别总是和尚和尚的。”

    容锦瑟:“……”

    她拧着眉看着沈悦颜,然后突然凑了过去小声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你胡说什么?”

    沈悦颜有些恼羞的矢口否认,然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东西道:“我去更衣了。”

    容锦瑟瞧着她这个样子倒是觉得是心虚,她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那玄渡虽然是个和尚但相貌、气质却也不俗。

    都一样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公主平日里接触的外男也少,难保不会被玄渡所迷惑,动了心念。

    可玄渡并非是良人啊。

    听君思卿说,玄渡之所以会还俗是因为受了她的刺激,当日在梵圣寺的后山,玄渡不明白君澜尽为何会参悟重生的奥秘,她说是因为他不懂情为何物。

    容锦瑟无法预料。

    正想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容锦瑟回过神来走到窗前推开了一条缝隙,却是搜查公主下落的官兵,搜到了这里来。

    她一时间心中有些犹疑,就听沈悦颜有些紧张的声音问道:“娇娇,可是官兵来了?”

    容锦瑟转身拉着她在桌前坐下道:“别担心,我帮你易容。”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沈悦颜给她五天的时间,又怎么能食言让她现在就被寻到?

    只要沈悦颜回了皇宫,她和玄渡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容锦瑟迅速的帮沈悦颜易了容貌,就听玄渡挡住了前来搜查的官兵:“我妹妹病的厉害,不便打扰,还请官爷通融一下。”

    “让开。”

    官兵见是玄渡是个和尚也不给他好脸色,伸手就要去推门,就见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姑娘。

    容锦瑟笑着道:“官爷见谅,只是我妹妹病的实在是厉害,还请你们轻一些莫要惊着她。”

    沈悦颜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露出一张病恹恹的小脸来,见不是自己要寻的人官兵便转身离开了。

    待搜查的官兵离开后,沈悦颜便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了,方才玄渡是在外面是以不知道她易了容。

    熟不知玄渡已经起了疑心,只不过他怀疑的人是容锦瑟,只是还不待他多想,容锦瑟借着离开的时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玄渡大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玄渡眸色一敛盯着眼前的人:“你是…绫华县主?”

    容锦瑟颔首:“是我。”

    她做了个请,邀玄渡去一旁说话。

    玄渡跟着她走了过去,两人来到院中的一座凉亭里,就听容锦瑟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大师,听悦颜说是你救了她,多谢。”

    玄渡心情有些复杂,他也没想到这个姑娘竟是会是容锦瑟,他默了默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跟君驰在一起?”

    容锦瑟道:“君驰想请我去南流做客。”

    玄渡明白了,南流帝是知道了君澜尽的身份,所以才会派君驰来此,但君澜尽断不会离开,所以他们就带走了容锦瑟!

    玄渡问道:“可需在下相助?”

    容锦瑟有些意外,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是我自愿跟他们走的,因为我想让尽哥哥回南流看看。”

    玄渡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容锦瑟道:“你其实早就知道阿桑就是失踪的悦颜公主吧?”

    “知道。”

    玄渡承认道。

    容锦瑟眉梢一拢,压低了声音道:“你既然知道她是谁?为何还要答应她,带他去江南?我听你的小徒弟说你当日因为我的一番话受了刺激,果断的还了俗,离开了梵圣寺要去寻找那情为何物?敢问大师日后可是还会出家,继续修行?”

    玄渡愣了一下,眸色沉沉的看着她问:“县主这话是何意?”

    容锦瑟直言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日后的打算,你还俗入世是想知道情为何物,如果体会过,你又会如何选择?”

    玄渡道:“对不起,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容锦瑟半晌无语,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悦颜是我的朋友,如果大师未曾想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就烦请你不要招惹她。你我皆是重生之人,你该知道前世她的遭遇,这一生我只希望她能平安顺遂,嫁个如意郎君,而非你体会情之一物的人选。”

    玄渡抬起眸子看向容锦瑟道:“县主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在下对公主并无非分之想。”

    容锦瑟眉梢一挑,见他坦坦荡荡不像是在说谎,便笑了笑道:“对不起,是我想多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师见谅。”

    玄渡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阿…公主好。”

    他已经习惯叫她阿桑,如今却是不得不改口,就像他们之间的身份,是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容锦瑟又道:“我知道大师也是好意,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悦颜能离开京城,远离是非,但是你觉得你真的能带走她吗?你可有想过她一旦跟着你走了,世人又会如何看待她?所以我已经劝过悦颜,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五天之后她会回京。”

    玄渡听着这话心中不甚好受,虽然他也知道想带她离京有些难,但没想到他还没有开始尝试,便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垂着眸子,淡淡的声音道:“这样也好,县主还有其它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容锦瑟点了点头,目送着玄渡转身离去,这一刻她在玄渡身上看到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感。

    他说他对沈悦颜并无非分之想,是没有,还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

    就像昔日的她,不懂情为何物,以为自己对君澜尽的情意是兄妹之情一样?

    其实,她并非是想阻止玄渡和沈悦颜在一起,而是怕沈悦颜因为玄渡而受到伤害。

    “你认识这个和尚?”

    冷不防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却是把容锦瑟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看着不知何时过来的君驰没好气的声音道:“你不去照看你妹妹,乱跑什么?”

    君驰:“……”

    他哼了一声,负手而立道:“乱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你别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容锦瑟耸了耸肩:“我是何身份?难道不是你请来的客人?”

    君驰一噎,一脸的无语,他憋了半响才道:“你对尽表弟也是这个态度?”

    容锦瑟翻了个白眼:“你能和尽哥哥相比吗?我的尽哥哥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谁也无法和他相较。”

    她哼了一声,有些嚣张的从他身边越过,谁料君驰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好,还不是保护不了你?”

    话音方落,就听嗖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箭矢,朝着君驰袭来。

    容锦瑟有些吃惊的愣在原地,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谁说我保护不了她?”

    她浑身一震,匆忙回头望去就见君澜尽手中握着一张弓箭,正站在南边厢房的屋顶上,睥睨而立。

    容锦瑟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她这是做梦吗?

    君澜尽怎么会在这里?

    惊疑间,君澜尽已经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他扔掉手中的弓箭朝着她疾步走了过来:“娇娇。”

    “尽哥哥?”

    容锦瑟下意识的迎过去一把抱住他,熟悉的青木草香,熟悉的怀抱,的确是她的尽哥哥。

    “是我。”

    君澜尽双臂一紧将她抱在怀中,低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后:“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可怪我?”

    容锦瑟摇头,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去看他,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在参加会试吗?怎么会在这里?”

    君澜尽迎上她的目光,问道:“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着他走了?”

    容锦瑟闻言心头一惊,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就是想让你回南流见见自己的舅舅,真的。”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扯了扯:“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君澜尽叹息,她都是为了他好,他又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他伸手扯开容锦瑟的衣领,露出脖颈上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目光蓦然一深:“是谁做的?”

    容锦瑟怕他动怒,便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道:“都已经好了,我不是没有事吗?你就别问了好不好?”

    君澜尽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身看向君驰:“是你还是你的妹妹?”

    君驰也被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君澜尽给惊到了,尤其想到方才他的那一箭,虽然是留了些情面没冲着他心脏去,但幸亏他躲的及时,否则胳膊非废了不可。

    以前他还不信,觉得君澜尽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去同他为敌,但现在他信了,在君澜尽眼中,容锦瑟就是他的逆鳞。

    君驰握了握有些发麻的右手臂,对上他冷厉的眼眸:“是我!”

    君澜尽眸色一敛,眼底满含着杀气:“你想杀她?”

    君驰承认道:“是!”

    话音方落,就见君澜尽从身上抽出一柄软剑,抵在了君驰的脖子上,那软剑削铁如泥,贴上肌肤的瞬间就划出一道血痕来。

    容锦瑟吓了一跳忙握住君澜尽的胳膊:“尽哥哥,你冷静一点他可是你的表哥,再者他来北陵都是为了你,你莫要冲动也不要寒了你舅舅的心,有什么话好好说吗,不要动手好不好?”

    “为什么?”

    君澜尽没有收手,依旧剑指着君驰。

    君驰知道他这个表弟是动了真格,他绝对相信他能下的去手,他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因为她已经成了你的软肋、你的把柄,你若想成大事就不该让自己多个把柄。”

    “呵~”

    君澜尽讥笑:“可你又凭什么来干涉我的事情?我是生是死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些吗?”

    君驰:“……”

    他气不过,怒目看向君澜尽:“为了一个女人,你要与我为敌?”

    “是又如何?”

    君澜尽不假思索,冷冷的声音道:“我同你难道很熟吗?不要以为你是我的表哥,是南流的太子,我就不敢拿你怎样。我告诉你,在这世上,谁若是敢动我的娇娇,我便让他生不如死,亲疏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