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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花甲的户部尚书钱秉坤,捧着账簿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的脸上,混杂着狂喜、激动,以及一丝……恐惧。
“陛……陛下……”
御书房内,钱秉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满了!满了啊!”
他将账簿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嘶哑。
“国库……国库的银子,满了!”
“自高祖开国以来,一百二十年!国库从未如此充盈过!”
裴矩站在一旁,也是心潮澎湃。
江南世家送来的“诚意”,水泥路开通后暴涨的商税,如两条奔涌的江河,尽数汇入了干涸已久的国库。
这,就是陛下要的,源源不断的钱!
李彻坐在龙椅上,神色淡然地翻看着奏章。
“多少?”
“回陛下!刨除修路、军械、赈灾等所有开支,库中……库中尚余白银一千二百万两!粮食三百万石!”
钱秉坤每报一个数字,心就狂跳一下。
这笔钱,足以支撑一场灭国之战,还绰绰有余!
“嗯。”李彻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仿佛那不是泼天的财富,而是一笔微不足道的进账。·9*5·t`x?t...c\o!m*
他抬起头,看向裴矩。
“钱,有了。”
“路,通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
裴矩心中一凛,立刻躬身。
“整顿兵马,削平藩镇,一统江山!”
这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答案。
然而,李彻却摇了摇头。
“不。”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却越过了那些代表着藩镇势力的旗帜,落在了更深层的地方。
“兵马,是刀。”
“刀,要握在自己人手里。”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藩镇里的那些幕僚,是谁的人?”
裴矩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是……世家的人。”
“没错。”李彻冷笑一声,“朕的旨意,出了京城,就要被他们曲解、篡改、阳奉阴违。”
“朕杀了钱万里,还会有张万里,李万里。”
“朕灭了王家,还有谢家、萧家,还有无数个中小世家。”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地图上,发出的声音,却像敲在裴矩和钱秉坤的心上。/l!u~o-l¢a+x!s_..c¨o^m/
“朕要做的,不是砍树。”
“而是……换土!”
“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全部换掉!”
钱秉坤已经听得有些发懵,而裴矩,却隐隐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传朕旨意。”
李彻的声音,响彻御书房。
“一个月后,于京城举行‘恩科’。”
“凡我大炎子民,不问出身,不论文武,不分南北,皆可应试!”
“取中者,择优录用。上可入朝堂,下可为县令!”
“轰!”
钱秉坤只觉得天旋地转。
科举!
陛下竟然要动科举!
这可是世家门阀最后的根基,是他们垄断朝堂,维持百年权势的核心!
“陛下,不可啊!”礼部尚书闻讯赶来,跪在殿外,声嘶力竭。
“科举取士,乃祖宗之法!维系国本!岂能说改就改?”
“您这是要动摇国本啊,陛下!”
李彻缓缓走到殿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祖宗之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从今天起。”
“朕,就是新的祖宗。”
礼部尚书呆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年轻帝王,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京城的茶楼酒肆,瞬间成了舆论的风暴中心。
“听说了吗?陛下要开恩科,不问出身!”
“疯了!真是疯了!泥腿子也想当官?”
一桌衣着华丽的世家子弟,满脸不屑。
为首的青年,正是江南王家的嫡子王腾,他摇着折扇,嗤笑道:
“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我等自幼饱
读诗书,他考什么,我们便答什么。”
“难道那些连字都认不全的寒门,还能考得过我们?”
“王兄说的是!不过是给那些贱民一点念想,最后上榜的,还得是我等世家之人!”
他们哄堂大笑,充满了优越感。
而在酒楼的角落里,几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儒衫的读书人,激动得面红耳赤。
“机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我苦读二十年,就因为没有门路,报国无门!”
“不管陛下要考什么,我都要去试一试!”
“对!去京城!砸锅卖铁,也要去!”
无数被世家门阀压制了数百年的寒门士子,在这一刻,看到了冲破阶层禁锢的曙光。
他们背起行囊,从四面八方,涌向那座决定他们命运的城市。
……
夜深。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陛下,世家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裴矩低声道,“他们一边放出风声,说此次恩科只是儿戏。一边又暗中联络,想提前打探考题。”
“让他们去。”李彻毫不在意。
他看着窗外的月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裴矩。”
“臣在。”
“你猜,这次恩科,朕要考他们什么?”
裴矩沉思片刻:“陛下革故鼎新,想必不会再考那些陈腐的经义,或许……是策论?”
“策论?”李彻笑了,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未来。
“不。”
“朕要考他们三样东西。”
“第一,如何用最少的钱,修一条最长的路。”
“第二,如何用一千兵,守一座孤城。”
“第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何,让天下百姓,都认可朕这个……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