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镜司,天牢。\s\h~e′n*n\v~f\u+.\c.o?m+
火把的光,在潮湿的石壁上跳动。
狱卒将一碗清水放在牢门前。
“相爷。”
顾宪之盘腿坐在茅草上,闭着眼,仿佛入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狱卒的声音带着讥讽,“可若是怒错了呢?”
顾宪之缓缓睁开眼。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了棋局的平静。
“他会来求我的。”
狱卒一愣:“什么?”
“这座江山,离了顾家,玩不转。”顾宪之笑了,声音嘶哑,“他很快就会明白,治国,不是打仗。”
他拿起那碗水,一饮而尽。
“告诉他。”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
皇宫,御书房。
烛火,静静燃烧。
林枫推门而入,带进一身寒气。
“陛下。”
李彻正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
一枚,质地上乘的和田白玉。
玉佩上,用阳刻的法子,雕着一个字。,卡-卡.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顾”。
林枫的瞳孔一缩。
这枚玉佩,他从未见过。
“城中,都在议论。”林枫低声道,“说您兵围相府,却找不到罪证,是骑虎难下。”
“是吗?”李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顾”字。
“朝中,顾家门生故吏遍布。他们正在串联,准备明日早朝,集体向您施压。”
李彻没有说话。
林枫心中一急:“陛下,我们……”
“林枫。”李彻打断他,“你觉得,朕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去搜那座相府?”
“为了……找到罪证?”
“不。”李彻笑了。
他将那枚玉佩,放在桌案上。
“朕,是为了让他安心。”
林枫,彻底愣住了。
李彻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一头老狐狸,怎么会把能要他命的东西,放在一个轻易就能找到的地方?”
“那……那本账本?”
“他早就转移了。”李彻的声音很平静,“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在府里。^x~k¢a~n?s*h?u¨w¢u/.·c^o`m^”
林枫的心,沉了下去。
“可是……”
“朕的搜查,是演给满朝文武看的。”李彻转过身,目光如冰,“也是演给那只老狐狸看的。”
“朕要让他觉得,他赢了。”
“要让他觉得,朕已经黔驴技穷。”
“只有这样……”李彻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才会放松警惕,才会露出,真正的破绽。”
林枫看着李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这位年轻的帝王,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找证据。
他是在织网。
一张,以整个长安城为棋盘的,天罗地网。
就在这时。
一名黑衣缇骑,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单膝跪地。
“陛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呈上了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
和在雁门关缴获的那个,一模一样。
李彻走上前,接过木盒。
打开。
里面,不是玉佩。
而是一本薄薄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册子。
“这是……”林枫的呼吸,停滞了。
“顾宪之最宠爱的那名小妾,叫红袖。”李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十五年前,她全家被顾宪之诬陷入狱,满门抄斩。”
“朕的人,在三年前找到了她。”
林枫的瞳孔,猛地收缩。
三年前?
那时候,陛下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枕边风,是这世上最暖的刀。”
李彻缓缓打开那本册子。
“也是,最毒的。”
他翻开了第一页。
林枫凑上前。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
那上面记录的,不是与北疆蛮族的交易。
而是另一桩,更加触目惊心的,卖国罪行!
“建安三年,私售铁器三千斤,于东南倭寇,得黄
金五百两……”
“建安四年,转运朝廷漕粮一万石,于东海,得黄金三千两……”
“建安五年,泄露我大炎海防图,致使登州水师被袭,战船沉没三十七艘,将士阵亡五千余人……”
一桩桩,一件件。
全是和东南倭寇的交易!
难怪……
难怪顾家能富可敌国!
他们不止在北边通敌,更是在东南,用大炎的铁器和粮食,喂饱了那群豺狼虎豹般的倭寇!
他们在蛀空整个大炎!
“蛀虫。”
李彻的声音很轻。
林枫猛地抬头。
他看到,这位年轻的帝王,脸上没有愤怒,没有震惊。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
仿佛在看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咔嚓。”
一声轻响。
李彻手中的那枚“顾”字玉佩,被他缓缓地,一寸寸地,捏成了齑粉。
白色的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陛下……”
“传旨。”李彻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
“召集悬镜司所有缇骑,驻京三大营所有校尉以上将官。”
李彻将那本血色的账本,和之前缴获的那份名单,放在一起。
“到御书房来。”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让黑夜为之颤抖的杀意。
“朕,要亲自点名。”
“今夜的长安……”
“该杀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