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的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刺痛。~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他靠着断裂的石壁,费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背影。
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可此刻,那单薄的脊梁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陌生,像一头蛰伏了千年的凶兽,刚刚睁眼。
叶凡没有回头。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吞噬那两个护卫得来的驳杂灵力,就像是两条浑浊的溪流,被《万物熔炼诀》强行过滤、蒸馏,最后汇入丹田的,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缕,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不够。这点残羹冷炙,连给功法润润嗓子都不够。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废墟。
石柱的裂缝,断壁的阴影,那些本该平平无奇的角落,在此刻的感知中,都染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
唯独一个方向不同。
空气中,除了血腥与尘土,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正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勾动着他丹田里那个刚刚成型的旋涡。那不是凡间草木的味道,而是一种带着灵性的、纯粹的药香,像是在饿了三天的人面前摆上了一桌满汉全席。
功法,在渴望。
叶凡循着香气走去。
“少爷……”福伯挣扎着想跟上,声音沙哑干涩。
叶凡只抬了抬手,没有回头。“福伯,您待着别动。?k!a^n+s!h`u~d·i/.·c¢o?m′”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让福伯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在一座坍塌过半的石像脚下,几株通体赤红的小草,在从遗迹穹顶破洞透进来的微光中摇曳。草叶上布满细密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的血脉,在昏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血纹草。
叶凡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个名字,以及它的特性。低阶灵草,药性狂暴,寻常武者直接吞服,唯一的下场就是经脉尽断,爆体而亡。
福伯也认出了这东西,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脸色大变,失声喊道:“少爷!那是血纹草,剧毒之物,万万碰不得!”
然而,在叶凡的感知中,这几株所谓的“剧毒之物”,却美妙得让他口舌生津。别人眼里的砒霜,在他功法的评判标准里,却是大补的珍馐。
他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摘下一株。
灵草离土的瞬间,红光暴涨,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凡甚至懒得去找什么丹炉,就地盘膝坐下,将那株血纹草直接按在左手手心。《万物熔炼诀》轰然运转。
一个无形的旋涡在他掌心成型。
福伯眼睁睁地看着那株血纹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融,草叶扭曲,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啸。最终,所有的精华被榨干,化作一滴殷红如血的液体,在他的掌心滚动,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l_o*v*e!y+u,e~d?u,.,o·r′g¢
叶凡张口,将那滴液体吸入口中。
轰!
那滴液体一入喉,就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点燃了他整个食道。
一股灼热到极致的能量洪流,没有丝毫缓冲,直接在他腹中炸开。那不是暖流,而是岩浆,不是在经脉中流淌,而是在横冲直撞,试图开凿出新的河道。
撕裂般的剧痛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叶凡的身体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瞬间变得通红。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暴起,虬结扭动,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巨大压力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豆大的汗珠刚冒出额头,就被体表的高温直接蒸发,化作一缕缕白色的烟气。
“少爷!”福伯在远处看得肝胆欲裂,手脚并用地就想爬过来,可刚迈出一步,就被脚下的碎石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半天没能爬起来。他趴在地上,捶着地面,老泪纵横:“疯了!真是疯了!老奴对不起老爷的在天之灵啊!”
他眼睁睁看着叶凡在地上蜷缩、颤抖,那模样分明就是古籍中记载的爆体而亡的前兆。
可身处痛苦中心的叶凡,神智却异常清醒。
他能清晰地“看”到体内的一切。那股狂暴的药力正被丹田处的旋涡死死缠住,强行拖拽进去。功法运转,发出生涩的研磨声,像是两块巨大的石磨,将那股不驯的能量一点点碾碎。
那些暴戾、狂躁的杂质被剥离出来,又被功法附带的一股无名火力焚烧殆尽。一层黏腻的黑色污垢被硬生生从毛孔中逼出
,散发出一种焦糊的腥臭。
破坏。然后是新生。
当最后一丝杂质被炼化,极致的痛楚戛然而止。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取而代之。那些被碾碎、提纯后的精纯能量,温顺地融入他初生的气血之中。原本干涸的河道被奔涌的江流填满,之前被撑裂的经脉,在能量的滋养下,不仅迅速愈合,反而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丹田内,那枚虚幻的丹丸猛地一震,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终于开始搏动。它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新生的力量,原本虚无的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表面甚至有淡淡的红光流转。
聚气中期。
成了。
叶凡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焦糊味的浊气,那口气息吹在地上,竟将一小片灰尘吹得四散。
他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抹妖异的红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深邃。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黏腻恶臭的黑色油泥,像是积攒了十几年的污垢。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远处,福伯的哭嚎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老爷啊!老奴无能,没看住少爷……老奴这就下来陪您!”
叶凡有些无奈,他听着这哭丧般的声音,想站起来,便顺手在身旁一块人头大小的碎石上一撑。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块坚硬的岩石,在他掌下竟如同酥脆的饼干,瞬间布满裂纹,随即“噗”的一声,化作了一堆细腻的石粉。
一阵微风吹过,石粉飘散。
叶凡愣愣地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那堆粉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想借个力,没想把石头捏碎。
哭声戛然而止。
福伯趴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浑浊的老眼里蓄满了泪水,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少爷不是要爆体而亡了吗?怎么……还能徒手捏碎石头?诈尸了?
叶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骨节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在炒豆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在四肢百骸,仿佛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这感觉,痛快。
他转过身,看向还趴在地上的福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福伯,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死透么。”
福伯揉了揉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叶凡:“少……少爷?您……您这是……回光返照?”
“回什么光返什么照。”叶凡走过去,想扶他起来,可刚一靠近,福伯就猛地向后缩了缩,捏着鼻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叶凡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那股焦糊混杂着腥臭的味道,差点把自己也送走。他尴尬地笑了笑:“意外,纯属意外。先找个地方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