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在二楼,楼梯是吱呀作响的旧木头,每踩一步都像在呻吟。~q·u`s·h.u¨c*h,e`n¨g..^c\o?m`
林溪扶着满是油污的墙壁,正要迈上第一级台阶。
一道劲风自身后袭来。
三道人影呈品字形,将她死死堵在了楼梯口。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廉价的酒气,混杂着尚未干涸的血腥味。
为首的,正是那个鹰钩鼻男人。
他的一双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秃鹫,黏在林溪怀中的布包上。
“小娘们,走这么急做什么?”
他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同伴嘿嘿笑着,揉搓着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
“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爷们瞧瞧。”
第三人则沉默地堵住了她唯一的退路,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堂里只剩下他们四人,店小二早已不见踪影,连油灯的火苗都似乎矮了几分。
林溪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能感觉到这三人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虽然驳杂不纯,却是实打实的修士。
而她,灵力,体力耗竭,连一个普通人都未必能胜过。
“我……我这里只有几个铜板,都给你们。”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配合着这副乞丐的模样,倒也惟妙惟肖。
鹰钩鼻男人嗤笑一声,那双贪婪的眼睛像是两颗钉子,死死铆在林溪胸前的布包上,分毫未动。
“少他妈废话!”
“老子不要你的铜板,就要你怀里那个宝贝!”
话音未落,他猛地探出手,五指成爪,直奔林溪胸前的布包抓来!
那只手干枯而有力,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k+u!a.i·k·a.n!x!s¢w?.¨c,o·m¢林溪甚至能看清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正迅速向她逼近。
林溪瞳孔骤缩,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同时将布包死死护在怀中。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她下意识地向左侧猛地一拧腰,同时双臂发力,将那个看似普通的布包死死护在怀中,仿佛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可她实在太虚弱了。
这一躲,完全是凭着一股意志力,身体的肌肉却早已不听使唤。她脚下一个踉跄,重心尽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她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楼梯的木质扶手上。那饱经风霜的旧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剧痛从背心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呵,还挺能躲。”鹰钩鼻男人一击落空,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旋即被更浓的狞笑所取代。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猎物最后的挣扎,只会让狩猎的过程更有趣罢了。
“二哥,跟这小娘们费什么话!”满脸横肉的壮汉不耐烦地搓着手,向前走了一步,地板都被他踩得微微震动,“直接把她手脚打断,东西不就是咱们的了?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个臭要饭的,凭什么拿宝贝?”
堵住退路的第三人依旧沉默,只是“锵”的一声,腰间的长刀已然出鞘寸许,冰冷的寒光在昏暗的油灯下,映照出他毫无波澜的脸。·9¢5~k¢a\n′s^h-u^.\c!o`m′
完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她死死咬着下唇,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她能感觉到,怀中的布包里,那个冰冷坚硬的轮廓,正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悸动。
“小东西,咱俩今天就真要一起交代在这儿了。”林溪在心中苦涩地默念。
鹰钩鼻男人显然失去了所有耐心,他再次逼近,这一次,他的眼中再无戏谑,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与杀意。他甚至没有再用手去抓,而是直接并指如刀,一道淡薄却无比锐利的灵力光刃在他指尖凝聚,对准的,是林溪护着布包的手臂!
他要的只是宝贝,至于这女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一道灵力光刃抽干,变得无比稀薄。林溪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溪忽然笑了。
那笑容出现在她这张满是污垢的脸上,显得无比诡异。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惊慌与绝望,而是一种……看傻子般的怜悯。
“你……真的想要?”她沙哑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三人耳中。
鹰钩鼻男人动作一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死到临头,装神弄鬼!”
他怒喝一声,指尖的光刃就要挥下!
林溪却不看他,只是低头,用一种近乎呢喃的温柔语气,对着怀里的布包轻声说道:“有人要抢你,你说……该怎么办呢?”
就在此时。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低鸣,从布包内扩散开来。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击灵魂的震颤。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岳的威压,轰然降临!
整个客栈大堂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粘稠的琥珀。
鹰钩鼻男人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狞笑凝固成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
他的身体僵在半空,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却在剧烈地颤抖。
恐惧,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无法抗拒的原始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眼前的世界变了。
那个肮脏的乞丐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漠然俯瞰众生的黄金竖瞳。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纯粹的、视万物为蝼蚁的威严。
“噗通!”
鹰钩鼻男人双腿一软,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的牙齿在疯狂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裤裆处迅速濡湿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另外两个同伴更是凄惨。
他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像两条离了水的死鱼。
那股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前后不过一息。
当空气恢复流动时,鹰钩鼻男人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门口爬去,连滚带爬,狼狈得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另外两个昏死过去的同伴也被他遗弃,仿佛是什么可怕的瘟疫源头。
眨眼间,大堂内又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林溪粗重的喘息,与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味。
她低头,看着怀里微微发烫的布包,心跳如鼓。
她颤抖着手,缓缓解开布包。
布包里,小黑蛇静静地躺着,原本漆黑如墨的鳞片,此刻却黯淡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它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微弱到了极点。
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它所有的力量。
林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疼又涩。
是它,救了她。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而冰冷的神识,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凡城。
那神识在城中肆无忌惮地扫过,最终,精准地停留在了这家破败的客栈。
停留在林溪的身上。
林溪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冻结。
这股神识的强度,远超城门口的守卫队长,甚至比她父亲身边的护卫还要强上数倍!
这绝不是低阶修士能拥有的。
那神识在她和怀中的小黑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才缓缓退去。
林溪的后背,再次被冷汗浸透。
她明白了。
小黑的爆发,虽然震走了豺狼,却也引来了真正的猛虎。
此地,绝不可久留。